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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巫阳一边刷牙一边吐槽柳生生。
她在医院休息了一个多月，已经能短暂地起身，左臂和右腿都打上了钢板，不能动弹。巫阳就拄了一支粉色的拐，在病房里锻炼她的右臂和左腿。
这回她锻炼到了卫生间。
谈思莹和刘春雨都很担心，可是巫阳执拗，还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她打开柳生生的手机，播放相声，还把音量开到最大。
这才开始慢吞吞洗漱，一边洗漱一边跟柳生生小声聊天。
“你就是受不了生病的苦，才不让我走。”巫阳言简意赅。
柳生生也没遮掩：“阳阳姐，你来都来了。而且你都不知道那骨科手术多吓人，大夫手里拿的都是大铁锤和钳子，跟装修队似的。”
巫阳右胳膊夹着拐，没好气：“你还说自己是演员，各种感觉都要体会一遍才能演好每一个角色。这么好的机会也没见你珍惜。”
柳生生伸手抱住巫阳的——也是她自己的右胳膊：“这次不算，下次再嘛。”
巫阳漱口：“咕噜噜......别动我......就剩这一条好胳膊了......”
好容易刷了牙洗了脸，巫阳盯着镜子看。
镜子里有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只是一个是躯壳，一个是生魂。
柳生生凑到镜子前：“我都好久没照镜子了，果然憔悴了很多，得好好补回来。”
转头却见巫阳皱着眉，嘴也抿着，她看着镜中的人，有些陌生，有些好奇，还有些茫然。
柳生生问：“咋了阳阳姐，你没照过镜子？下头没镜子吗？”
巫阳略略点头：“下头确实没镜子。只有掌管轮回和审判的地方有孽镜台和秦王照骨镜，一般鬼是没有的。”
“为什么啊？”柳生生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上来。
“嗐，这话怎么说的？”相声也正好捧上。
巫阳就解释：“因为镜子是个比较奇妙的东西，做鬼的去照，首先照出来的就是自己死亡时候的模样。你想啊，有的鬼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死了的事实，也混得鬼模狗样了，结果一照镜子，居然只有一个往出喷血的腔子，这多吓鬼啊。”
柳生生想象力丰富，代入了一下，好像巫阳话里那只断头鬼是她，不由抱紧了自己：“这么一说，确实挺可怕的。那姐你多照照，不然等回去就照不了了。”
巫阳有些落寞地挑眉：“不照了，我只是忽然发现我好像想不起来自己的样子了。”
“啊？怎么会这样？”
柳生生对这种事感到难以相信，她是做演员的，对自己的脸和身体了如指掌，她得靠这个去表演，连脸上那块肌肉的走向都能自己控制。
难道做鬼做久了就会忘记？
巫阳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相声又捧上了：“嗐，那多可惜啊。”
柳生生开始为自己的死后生活感到担忧了。
“阳阳姐，是不是做鬼做久了都这样？”
巫阳：“不是，个例而已。别想那么多。”
她看向镜子里的柳生生，惨白的脸，乌黑的发，很有恐怖片女鬼的氛围。
“生生，我之前都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柳生生先是“啊”了一声，随后对她笑笑，抬手轻轻拍拍自己的脑袋：“因为这里长了个东西。没办法，基因里带的。我妈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
巫阳也“啊”，她接着问：“没有任何办法吗？”
柳生生点头：“是啊，无非是化疗，多活一个月和多活两个月的区别。我可不想变成光头，我漂亮了一辈子呢。”
巫阳沉默，她确实也无话可说。
人各有命啊。
柳生生倒是看得开，还冲着巫阳笑：“姐，到时候我下去找你玩儿。”
巫阳动了动嘴唇，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
是谈思莹：“姐，姐你好了没？没出事儿吧？”
巫阳立刻回应：“没！马上出去。”
她关了相声，拿起手机，拄着拐慢慢走了出去。
谈思莹小心扶着她：“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害怕。”
巫阳安慰：“没事儿，我手不方便，就慢一点。”
“早跟你说了我帮你嘛。”
“我迟早得习惯，你老帮我也不是个事儿啊。对了，刘姨呢？”
“刚才接了个电话，去医院门口拿花儿了。”
巫阳叹气：“行吧。”
花是郁乐家送的。
上次巫阳收到樊笑珊送来的百合，按照柳生生的意思发了个微博和朋友圈。
目的是营业一下，告诉大家她没啥大事儿。
微博文案也很简单：感谢樊导送来的百合，好香，好喜欢。
评论区都是粉丝安慰心疼和放心不必说。
要说的是当晚巫阳就收到了四束花，当然是那四个男的送的。
而且送的品种不一，弄得病房里花香扑鼻，刺激得刘春雨打出了连环喷嚏。
巫阳也受不了，这几个人，真是该送的时候不送，不该送的时候瞎送。她赶紧去私聊几位。
温鸿熙回道：“快点好起来，等你杀青我再送你一束更大更好看的。”
孟群：“嗯，只是公司任务。”
聂乐童：“好的姐，下次我去看你给你带我做的饭！”
只有郁乐家与众不同：“生生，我不在那边工作，不能总是去看你，就给你订了两个月的花儿，让花儿代我陪着你吧。”
小歌手还挺浪漫。
就是苦了刘春雨，每天都得去接花儿驾到。
等到郁乐家的花儿全都送完，巫阳也坐着轮椅出了院。
一是她自己闷得厉害，二是剧组那边实在不能再拖了。
樊笑珊和编剧摄影多方协调，把她能拍的戏份都择了出来，其余的都由替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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