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白月光之所以叫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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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贤妃走远后，阿兰拍了拍喻佳年的肩,“喻大夫，请吧。”
喻佳年颔首，随着阿兰入了凤梧宫。
喻佳年抓住片刻机会，询问道：“我有些好奇，方才那位贤妃是......”
“原还在府邸时，贤妃与我家娘娘便无话不谈，情同姐妹。入了宫中，两人更是相互帮衬，不曾离心。在你之前，一直都是她在宽慰娘娘。”阿兰看了看手中的安神枕，不自觉便笑出了声。
喻佳年的思绪却并不在这深宫姐妹情上，而是质问道：“她知道皇后娘娘有投湖的打算吗？”
阿兰眉头细微地动了动，似是愣了神，但很快她就叹息一声，“喻大夫，那夜无一人知晓娘娘去了御湖，就连身为大宫女的我也不知。正因无人察觉，牵连受罚的宫人不计其数。”
阿兰身为大宫女，本该因为看护不力，受到重罚。
但受罚那日，贤妃及时赶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李怀修撤了重罚，全数从轻处置，避免了血腥。
“皇后娘娘铁了心要自戕，你们是拦不住的。这倒成了无妄之灾。”喻佳年也跟着长叹一声。
主子出事，往往都是下人遭罪。
不过这贤妃当真是个善人，肯为这些无辜的宫人说情。
眼看着就要入屋内，阿兰猛地停了下来，伸出手把住喻佳年的手臂，语气恳切，甚至打着颤，“喻大夫，请您一定要治好我家娘娘啊。”
喻佳年目光坚定，默默搭上阿兰的肩，“放心吧，阿兰姑娘。我一定会治好皇后娘娘的。”
阿兰还欲开口，屋内却传来了江弥南的声音，“是佳年吗？”
有些话，阿兰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
她一边将喻佳年往屋内引，一边扬声道：“娘娘，喻大夫来了。”
屋内有些昏暗，但江弥南拨开珠帘从内屋走出来时，却如沐圣光，像是坠入世间的神明。
“见过皇后娘娘。”
“无须多礼。”江弥南上前握住喻佳年的手，将她带起来。
“娘娘，今日赵贵妃可嚣张了，带着一干人堵在外面，胡搅蛮缠非要见您，说是探望......”阿兰瞬间止住了话。
喻佳年自然知道阿兰想说什么。
赵贵妃说是探望问安，但若是真将她们一行人放了进来，江弥南少不了会被羞辱一番。
阿兰不希望自家娘娘受伤，而喻佳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也清楚病人在情绪稳定之前，不宜见过多无关人员。
昨天皇帝那颗不定时炸弹一出现，都够她忙活了。
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一堆女人。
阿兰也是聪慧，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转而给江弥南展示起手中的安神枕，“娘娘您看，这是贤妃娘娘送来的安神枕。这宫里也就她真心待您，盼着您早日好起来。”
江弥南探手抚了抚那散发阵阵药香的枕头，淡然一笑，“让她费心了。”
“娘娘可是少眠？”喻佳年抓住机会提了一嘴。
江弥南挥了挥手，示意阿兰退下，“本宫不得卧已是常态，太医开的方子也不顶用。”
听了江弥南的话，喻佳年心中不免盘算。
抑郁与失眠从来不是孤立的。
还未穿越之前，她曾有段时间在睡眠医学住院部工作，针对失眠的患者，他们也会用量表对患者进行评估，分析得出失眠严重程度以及失眠原因，方便进行下一步治疗。
现在还不是做抑郁和焦虑量表的时候，但这mbti16型人格测试和失眠质量指数还是可以做的。
只是，她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
江弥南握住喻佳年的手，万分急切，“这些都先放放，昨日那人没有为难你吧？”
那人......
喻佳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一想到李怀修，喻佳年便计从心来，提心吊胆地打起小报告，“娘娘，民女不敢欺瞒您，陛下昨日很是生气，扬言若是民女治不好您，就要将民女处死。”
江弥南冷哼一声，“以权压人，实非明君所为，真真就是一个伪君子。”
“娘娘，仔细一想，太医院名医云集都无法治好您，民女不过一个草根医者，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喻佳年演得更加逼真，缓缓滑落在地，将所有委屈尽数托出。
“民女怕是......小命不保啊。”
江弥南再度将喻佳年扶起，“明明就是他自己的不是，却处处将错归结给别人。你莫怕，本宫会护着你的，就算本宫不行，还有江相。”
“娘娘，民女本不愿向您倒苦水，但咱们是见一次少一次......”喻佳年勉勉强强挤出几滴泪，湿润了眼眶。
江弥南紧紧握住喻佳年的双手，“你胡说些什么，且不提那人，你我初见时，你便说会陪着本宫好起来。你怎能不算数？”
气氛烘托到此处，喻佳年自知目的已经达到，语气慢慢回转向好，“算数的，民女会陪着您的。”
“那便好。”江弥南似乎还嫌不踏实，拍了拍她的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娘娘可还记得昨日那张纸吗？”喻佳年赶忙将话题引入正轨，准备进行昨日还未完成的测试。
“哦，那个吗？”江弥南缓缓走到书桌前，将一张纸从书中抽出，“昨夜，本宫暗自在上面添了些名字，你看看。”
喻佳年小心翼翼接过那张纸，缓缓展开。
秀气的楷体字分布在纸张的各处。
多数都在右上格和右下格，只有极少数在左上格和左下格。
也就是说，多数人在江弥南眼中，虽与重要不相干，但都不算讨厌。
在右上这格“重要且喜欢”中，喻佳年赫然看到阿兰的名字。
阿兰身为江弥南的贴身宫女，两人的关系必然非同寻常。
“阿兰在您眼中算什么呢？”喻佳年盯着阿兰的名字，若有所思。
江弥南极浅一笑，“昨日，本宫同你说过，幼年时本宫曾被人拐了去，是江相将本宫寻了回来，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
可这与阿兰有什么关系？
“本宫当时被拐到了花柳之地，后来本宫找到了机会，带着阿兰偷偷逃了出去。之后我们相依为命，直到江相找到了本宫。那时江相本想好好答谢阿兰，但阿兰执意要做我的婢女，为我扫清未来的危险，永远陪着我。”
谈及阿兰，江弥南脸上尽是悔恨。
“她本可以自由快乐的良家女子，是本宫耽误了她，将她同我相绑，困在了这深宫之中。”
这对主仆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
喻佳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默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阿兰念及您的恩情，这是她的选择。哪怕到了今日，她大抵也没有后悔过。”
“是，那夜本宫刻意支走了阿兰，就是害怕她接受不了。”江弥南轻轻摇头，神情悲切。
“娘娘，若您真的走了，阿兰会痛苦一生的。”
保不齐还会随她而去。
喻佳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赶紧将目光落在宣纸上，准备换人再问。
“娘娘，这林婉晴又是谁呢？”
这个名字也被写在右上方格，想必也是一号重要人物。
江弥南抹去眼角的泪水，收拾好心情，回答道：“她在宫中的封号是贤妃。”
原来是那位贤妃娘娘。
听阿兰说，她们在燕王府便情同姐妹，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这之间定然也有很多故事。
“婉晴是在本宫之后入的府，那时同她一道入府的还有赵贵妃赵元仪。”
赵元仪？
在哪？
喻佳年的目光在宣纸上扫了一圈。
最后在左下格“不喜欢且不重要”中找到了赵元仪。
接着喻佳年便听江弥南提起了当年的府邸旧事。
婉晴性情温婉，不擅争辩且家世单薄，入府后频频受身为朝中礼部尚书赵成之女的赵元仪讥讽嘲笑。
那时李怀修一门心思都在江弥南身上，对其他侧室不闻不问，这更加助长了赵元仪的焰气。
江弥南坠入过花柳之地，自知受人欺侮的日子不好过，便拉了林婉晴一把。
这一拉，林婉晴便记住了江弥南的恩情。
没多久宫变突至，林婉晴的父亲随江承安一同平定宫变，助力李怀修登上皇位。
此后，林家地位扶摇直上，林婉晴在众宫妃中有了立直腰杆的底气。但她依旧淡然处世，波澜不惊，贤良淑德。
只是林婉晴从未忘记，尚在府邸时江弥南的援助。
所以她事事站队皇后，事事与赵贵妃对着干。
她是江弥南的解语花，在无数个漫长的日夜，是她坚定的陪在江弥南身边，鼓舞她。
听了这么多，喻佳年心情有些复杂。
很多事在江弥南看来不过是顺手一做，但在被她救助的人看来，她就是他们的白月光。
所以他们护着江弥南，爱着江弥南。
而江弥南能将他们的名字慎重地写在右上格，说明她也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爱。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绝决地去投了湖。
支走了阿兰，瞒着林婉晴，似是什么都没有留恋就纵身一跃，去陪那三个未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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