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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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有概率下雨，拉上窗帘的教室里，光线暗沉，在这个环境下用投屏看电影，倒还确实挺有氛围的。
只是，用空教室来睡觉还好说，用来看视频的话，如果被老师发现或者同学举报，怕是会惹来麻烦。
江望月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先是想了一下“在教室放电影”这个行为的后果，而后才再去看是谁这么大胆。
在教室的第三排，她看到了一个坐得笔直的身影。
即便穿着统一的蓝白条校服，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但江望月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裴清渐。
这下，江望月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想法烟消云散了，她心中转而升起了点玩味和好奇。
这种可能会被批评的行为，居然是裴清渐做出来的？她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而且她虽然推门的动作很小心，但肯定还是会有点声音的，裴清渐好似根本没注意到一般，注意力全放在了投屏的电影画面上。
看得这么投入，她完全不担心有人进来吗？
江望月看了裴清渐的背影好一会儿，又去看到底是什么视频能让对方如此投入。
画面里的主角都是外国人，说的也是英语，江望月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拼凑出来这是个发生在船上的故事，并且，男女主的脸她觉得有点眼熟。
江望月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也看入神了，直到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既然裴清渐都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教室里看电影了，那么她进去蹭一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反正主犯是裴清渐，有机会看电影不看白不看。
抱着这样的念头，江望月又谨慎地将门推开了一点点，刚好能容纳她进去，关上门后，在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一系列轻微的动静，裴清渐好像依然置若罔闻。
从江望月这个位置能看到她的一点侧脸，昏暗的光线下，投影幕上浮沉的光映在她脸上，像是将那些平日里竖起的尖刺都包容了一般，只留下了恬静与美好。
江望月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离她远远的裴清渐，想着如果对方这幅样子可比今天早上、甚至之前的绝大部分时间都顺眼多了。
中间分了点心，等江望月再去看电影的时候，却见主角们乘坐的那艘船居然要沉了，一时之间，众生百相，住在头等船舱的人被通知要穿好救生衣前往甲板，而二三等舱的乘客比起通知，先等来的是浸入船舱的冰凉海水。
电影的发展出乎了江望月的意料，明明上一秒男女主还爱得要抛下一切去私奔，可下一秒沉船的危险让整个故事走向变成了灾难片。
江望月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小学时期老师在班上放的玩具总动员，她第一次看这类片子，看得相当投入，连时间都忘了。
还是等裴清渐起身走到讲台上关了网页，她才回过神来。
“呃，我……”江望月看着走下讲台的人，顿感紧张，她可不想让裴清渐多想，“我本来想在这儿睡觉的，谁知道你在这儿……”
等她说出口，又对自己感到无语——她为什么要和裴清渐解释！本来偷偷用空教室看电影，该紧张的是裴清渐吧！
那边裴清渐也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江望月一眼，而后说了句：“我知道。”
江望月震惊，裴清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平常在外面她们根本理都不想理对方的。
“我昨天到这间教室来过，不过当时看到你在睡觉。”裴清渐走到了江望月这边的位置，把方才的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原来是蓄谋已久！江望月心里又给裴清渐记上了几句。
但是离得近，她也注意到了，裴清渐的眼眶有些微的红晕，神情也远没有平日里的冷淡。
是看电影感动到了？
刚刚电影里正放到女主被送上了救生筏上，她在下降中迎着烟火凝望着男主的脸，随后毅然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回到了即将沉没的船上。
江望月也认为这个情节很感人，但没想到裴清渐居然会如此感性地被触动。
毕竟裴清渐看起来就是那种……很理性冷漠的人。
可或许正是因为“裴清渐也会被电影打动”这个认知，让江望月觉得她多了些烟火气，并且两个人共同违反规定偷偷看同一部电影，彼此之间的距离应该也有所拉近吧。
有这个念头，江望月觉得自己十分大度，又对这电影的后续好奇极了，主动找话题：“这个电影叫什么？男女主最后得救了吧？”
毕竟是主角，肯定会有好结局的。
裴清渐却是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这是《泰坦尼克号》，最后只有rose活了下来。”
“唉？”江望月眨了眨眼，表情僵了一瞬，没这电影最后会是个be，但随即她一想，原来这就是《泰坦尼克号》，她早上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商场宣传栏上宣传的电影。
或许是裴清渐软化的态度给了江望月信号，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和可以和对方关系不那么僵硬，于是起身感叹着：“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男主活着的话，他们应该会很幸福。”
可这话说完，她陡然感觉身旁的人周身的气场发生了转变。
方才裴清渐眼中那些鲜明的感动与难过，此刻都消失殆尽，只余下一片冰寒，她勾了勾唇角，却更是讽刺的味道：“电影只放了爱情美好的一面，而如果jake真的活着，他的出身家世都无法满足rose的需求，又如何长久？”
这话太过锐利，江望月蹙了蹙眉，她没看电影前面的内容，可凭自己的认知来看也绝不认同裴清渐的话：“男主都愿意为女主献出生命了，如果女主家世好又有钱，那男主肯定也会努力配得上她的。”
裴清渐却是直接嗤笑一声，非常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江望月的天真，也不愿再和她浪费时间，直接走出教室。
只是临走前，她还是留下了对江望月的回复：“江望月，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追赶得上的。”
那时候的江望月，在听到裴清渐的话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刚才她以为裴清渐态度变好了只不过是假象，现在这个讨厌鬼的样子才是她的本来面貌！
努力怎么会没有用？
她就是因为努力，才从挂车尾一路升到了班上前十，再到年级前十，转学来到这所初中，成绩也没有什么波动，现在更是被老师划为可以稳上附中的那一档学生。
之后到附中，她也会努力，然后上一个好大学，读个好专业，再好好工作，她和江蓉一定可以过上比现在好很多的日子。
从小生活在江城之下小县城里的江望月，在来到江城之后，甚至之后去首都邺城读大学的几年里，江蓉从她的生命里被剔除后，她都没放弃过这样的念想。
可如今，在海城生活了六年的江望月，再回想起这段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眸看向自己眼前的裴清渐，对方成熟的眉眼间，已经不见年少时对她的冷漠，在等待她回答的过程中，满是关切与耐心。
江望月感觉心脏又传来刺痛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裴清渐，她张了张口：“过去六年了，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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