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沈清顶着大太阳去小卖铺买盐和调味料，一路上看到很多年轻洋溢的大学生拎着着行李，穿梭在小吃街上。
连小卖铺里的生意也比以往要好。老板用大蒲扇扇着风，笑眯眯地说道：“学生们放暑假了。”
小卖铺规模不大，调料架子与饮料架子在一排，沈清步入这一列的时候，看到有个高高的男生站在里面。
男生戴黑棒球帽，穿黑色t恤，皮肤很白。
看到有人过来，男生将帽檐压低了，从侧面看得到高挺的鼻梁。
沈清挑好了盐，忽然觉得这男生很眼熟。
两人当然没有见过，但她就是莫名觉得很熟悉，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男生很敏锐，这一眼被发现了。高大的男生立在饮料架前，转过头来，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对长长的丹凤眼，眼神很冷漠。
沈清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继续在架上挑选着。是她看错了，男生虽然跟宋泽长相极为相似，但眼神完全不同。
宋泽没这么凶。
“多少钱。”沈清挑选好，来到柜台，听到了男生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老板：“一瓶可乐，两块五！”
男生付了钱，推开门离开，个高腿长，几步没了踪影。
沈清抱着盐和老抽，慢悠悠走到店门口，推门进去，一进门就感觉到有股视线盯着自己，存在感非常强烈。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居然在边缘一排沙发上看到了小卖铺里的男生。
外面太热，而店里开着空调，男生摘了帽子，前额黑发汗湿黏在额头上，更露出清晰锋利的五官。
像，还是像。
男生看到她，皱起了眉头。
沈清只看他一眼，没流露出什么表情，走到了前台放下东西。
宋泽正在上钟，客人仰躺在小小的按摩床上，时不时呲牙咧嘴，痛叫一声。
沈清几次抬头，每一次都看到男生盯着宋泽。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叫人看不懂。
沈清来的时间不算短了，大部分熟客都叫得上名字，不过今天预约本上出现一个她没见过的名字，应该是新的客人。
“请问叫沈州的客人来了吗？您可以到三号床位去了。”
沈清抬起眼，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对上一圈无关人视线，没有人起身。
而且厅里除了那个奇怪的男生之外，没有别的陌生顾客。
“沈州？”沈清又叫了一遍，这次是直直冲着那男生叫的。
那男生终于转过头来，看到她依旧皱着眉头，那眼神让沈清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是你吗？”沈清小声问。“沈州？”
疑似‘沈州’并不回答她，抿着唇一字不发。
沈清疑虑，他明明不是哑巴，刚才在小卖铺还说话了呢。
沈清低下头，在【沈州】二字后划了一个叉号。
看来顾客今天没来。
她抬头目光重新扫了一圈，那男生还是看着她，眼神中有奇异的光芒闪动着，好像有话要对她说似的。
沈清清清嗓子，温声道：“你是沈州吗？”
男生看她一眼，终于有动作了，他轻轻地点点头。
“去那边吧。”沈清伸手，礼貌指向了章叔身边空缺出来的床位。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回应自己，或许刚才在走神也不一定。
男生的眉头皱得更紧，摇摇头，没再给她眼神。也没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沈清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只见男生的眼神缓缓飘向了另一边，沈清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宋泽正在进行收尾。
沈清后知后觉，难道他不想让章叔……
她微笑着，没有让眼前男生看出不对劲：“宋师傅还在忙，需要等一会。”
宋泽的脸孔微微侧向了这边。男生目光触到他的脸孔，像被烫到一样飞速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好几秒都没敢抬起头来，乖得像课堂上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小学生。
两秒后，又悄悄抬起眼看过去。周而复始。
抿紧唇，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客人下了床，宋泽从旁边取了一块新的毛巾，“过来吧。”
沈清还没开口，男生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动作一气呵成，生怕被别人抢了位置。
两人距离近了，男生的注视更加大胆，除了脸朝下看不到宋泽，其余时间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脸走，眼神之复杂多变，令沈清叹为观止。
沈清低下了头……宋泽不傻，这么近距离强烈的注视，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宋泽的表情一如既往安静，他问了几句话，客人只是低低嗯了声，不作其他回答。
一个小时后，沈清给宋泽倒了杯水塞过来：“喝点水吧，宋师傅。”
宋泽抬脸对她微微一笑。“谢谢。”
“……”沈清有点想笑，但憋回去了，强装正经道：“不客气。宋师傅。”
她抬起眼，那男生就靠在墙壁上，双手环抱，帽檐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冷冷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居然瞪了她一眼。
沈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简直莫名其妙。
这时候隔间门开了，金子小跑着过来蹭了蹭宋泽，下一秒似乎发现什么，马上跑到那男生面前，两只前腿抬起来，往他身上蹦。大尾巴摇得欢快极了。
男生看了宋泽一眼，蹲下身摸了摸金子铮亮的大脑袋。
“刚才那个男生好像认识你。”半小时后，男生终于离开，结账的时候沈清问他要不要办张卡，男生默了两秒，吐出一串手机号。
沈清闹了个笑话，原来他是老顾客。
过了会儿，头顶的视线还是那么强烈，沈清无奈抬起眼：“客人，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新来的吧……”男生压低帽檐，同时压低了声音，“以后你记住，我只要宋泽师傅给我按摩。”
沈清捏着本子，诧异地看着他，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
男生交代完这句话，终于离开了，没多久宋泽过来，问：“他走了吗？”
宋泽没有说谁，但沈清居然准确捕捉到了他的意思，她回答：“已经走了。”
宋泽嗯了一声：“如果以后看见他，把他安排给我，不用让其他师傅忙。”
“那是你什么人啊？”沈清小声问：“……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泽淡淡说道：“一个不听话的小孩罢了。”
*
一周后，沈清约了梅子见面。
梅子已经好多了，欣然答应她的邀约，两人约在距离梅子住处不远的一家火锅店见面。
阿蓉也来了，她坐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沈清道歉。
“对不起啊，”阿蓉边往辣锅里下肉片说：“我要早知道你帮了梅子这么多，怎么也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现在好了，大家都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她放下筷子，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梅子说：“你就是脑子有问题，我就磕那么点小伤，非撺掇我去医院。幸亏大家都看不见，否则我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阿蓉小声地嘟囔说：“你没脸见的人现在就搁你对面呢。”
“……”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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