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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泽那句话说出口，沈清便心不在焉。
回家后，她坐在沙发上，点进外卖软件，划了一圈，又想起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食材，退出。
沈清已经好久没点外卖，但今天她没有心情做饭，用仅存不多的余额，奢侈的点了一碗番茄米线。
自己做饭，的确比点外卖便宜。
而这段时间买菜的钱，全是宋泽报销的。
吃这顿饭时，沈清并不专心。
她在脑海中反复复盘宋泽当时的语气，和两人的对话内容，推测他的真实想法和动机。
他大可以不必说出来。
沈清咬断米线。
可是她又想起，是她非要问的。
那场对话的结局，是沈清落荒而逃，自然不知道宋泽的回答。
她宁愿这只是个玩笑。
这天起，沈清上班时沉默了许多，非必要时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进厨房那天后，宋泽再也没有对她吐露过什么。
但他的回答，不是她的错觉。
沈清给店里所有人点了奶茶，拜托小乙和章叔说，如果梅子问起，就说是他们点的。
她自己想喝。但也不好意思冷落其他人。
过了会儿，梅子从休息室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元气满满的样子。
梅子向小乙道谢：“小乙，谢谢你的奶茶。”
当事人就在这呢，小乙哪里敢居功：“别谢我别谢我，大家都是同事嘛。”
话落，悄悄朝沈清比了个大拇指。
宋泽的那一杯静静放在休息室桌面上，没有开封。
沈清进休息室拿东西，转身回去的时候，被他叫住：“沈清，过来。”
“有事吗，宋老板。”这几天，沈清变成透明人，与宋泽和梅子的谈话总加起来甚至不超过十句。
宋泽：“我不喜欢甜的，下一次帮我点果茶，去冰，不加糖。这杯你拿去。”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沁着冷意的奶茶，往沈清这边推了推。
奶茶被推倒在了桌子上，后面是男人冷淡的一张脸。
沈清：“……”
中午，章叔过来帮沈清打下手。
“章叔，”电风扇摇摆着脑袋，沈清揩了把额头的热汗，问：“您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章叔将菜叶子放进菜篮，笑呵呵道：“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结婚，就这么过吧，挺好的。”
这回答堪称朴实无华，但沈清不太信。她笑了笑：“那您就没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电风扇吱吱呀呀地摇摆着，窗外蝉鸣此起彼伏。
但空气分明静默了一下。
章叔抬起头，沈清不知道他的视线看向哪里，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黢黑的脸上，渐渐绽出一个不同于平日的灿烂笑容。
“当然有。”
章叔停下了动作，脸上渐渐流露出回忆的色彩，他咧开嘴巴笑了笑。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
*
翌日，八点钟。
小乙在屋里走来走去：“梅子姐和沈清姐怎么还没来，一个迟到，两个都迟到。”
“章叔，你说她俩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小乙猛地顿住脚步。
章叔斥他：“这么大人了还乱说话。”
小乙表情讪讪，挠挠头：“我也是担心她们啊。”
风铃撞击，有人推门而入。
“我来晚了。”沈清走到前台，扫了一眼，还没有客人来。
她取下帽子，整理了一下被大风吹乱的头发，抱起湿巾率先冲向窗台。
风这么大，窗台肯定落了很多灰尘。
宋泽紧着她脚步，从休息室走出来，问：“沈清和梅子来了吗。”
小乙回：“沈清刚来。梅子——”
这时候，被狂风吹乱了发型，红发像是一颗火龙果形状的梅子也进了门。
梅子取下口罩，露出苍白的脸：“刚才过马路的时候被人撞到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纷纷‘看’过去。
章叔问：“没事吧？”
梅子说：“没事儿，遇到个好心人，帮我把盲杖和墨镜捡了回来，要不然我现在还在找呢。”
“外头的风可真是大啊，简直被风刮着走。”梅子打开盲杖，朝这边走来。
十字路口前，梅子一直在对那位好心人说谢谢，可好心人却没说话。
或许她说了什么，但是风太大了，梅子没能听到好心人的声音。
但她感觉，应该是位女孩。
好心人的身上有种香气，是清浅特别的花香，离开的时候，梅子冲着好心人离开的方向嗅了嗅，像是要将那香气烙在心底。
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沈清坐在凳子上，将手臂反过来担在桌面上，用纸巾擦拭掉从手肘流开的两道血迹。
刚才在路上看并不严重，没想到分钟时间，流了这么多血。
好在大家都看不到。
血还在流。沈清专心致志地处理着，发现宋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静静立在她身边，侧头，静静地聆听着。
“你流血了？”
沈清动作一僵，呆滞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她伸出手，不信邪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都说了，我是瞎子。”宋泽面无表情，伸手居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皮肤相接的一霎，两个人都愣住了。
女人的手腕很细，细到宋泽一只手虚虚握住，甚至还有空余。
宋泽很快放开了手，垂在腿侧的右手手掌无声伸张了一瞬。
沈清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再抬头看看他那只准确捉到她手臂的手，瞠目结舌。
宋泽：“巧合。”
“……我知道。”肯定是巧合。
沈清低下了头，被触碰到的手腕滚烫，连带着耳后根也有些发红。
“严重吗？”宋泽说：“柜子里有药箱，你自己先处理一下。”
“不碍事。”沈清说：“再晚一点的话都痊愈了。”
“你怎么知道是流血了？”她还是忍不住问。
宋泽神色静静，唇角却莫名挂着丝淡淡的笑容：“如果我说我能听到血流动的声音，你信吗。”
沈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片刻后，她的唇无声动了动。
“信。”
宋泽笑了，像是被她的回答逗笑：“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恐怕会吃亏。”
看他的表情，沈清还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她神色茫然，难道又被耍了。
小乙耳朵最尖，隐约听到两人在谈论什么‘血’的，他走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清将袖子挽下来，盖住处理过却依旧红肿青紫的受伤部位，“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小乙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走路要好好看路啊。”
说完，慢悠悠晃进休息室，将此事告诉其余两人。
梅子抿好了口红，用粉扑轻轻打在脸上，冷冷吐槽一句：“跟爱惜身体有什么关系，我看她是坏事做多了，遭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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