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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几日送来的账目淑宁已经看过，所以淑宁无须多费口舌，直接把问题摊开了说便是。
“于掌柜，我近几日翻看账本的时候，发现镂银轩这段时间的营生状况不是很好。按理来说，这才刚刚开春，万物欣欣向荣，晏城也该一扫冬日的冷清，重新热闹起来才对。再而，春日也是各家喜事酝酿的时候，店铺的生意远不该如此惨淡。”淑宁让云川跟着她，群英守在门边，她和于掌柜在后院谈事。
于掌柜脸上也是愁，虽说淑宁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一旦赚钱少了就要换人，但把事情交到自己手上，自己没办好，于掌柜还是觉得心中有愧。
不过，雇主既然提出了问题，就算再心虚他都得回答。
“小人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这事儿，您说咱们家的商品种类没有变少，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呀，夫人相信小人，那小人也不能辜负了夫人，前几日小人和那几个供货的外邦商人联系了，您猜怎么着？他们说，路上的车资和粮食费用都变高了不少，因为晏国整体粮食价格比起去年高了十之五六，这可了不得啊！包括马匹的草料，价格也提高了不少，这一来二去的，成本就高了，做生意的，大家都不愿意吃亏，再加上这段时间，买胭脂水粉的普通人家确实少了，只有那些固定在这里买的夫人小姐，同往年差不多……”
淑宁沉默地听着，脸上隐有沉思之色。
于掌柜见淑宁沉默，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恭敬地给淑宁泡了一壶茶，然后退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讲完大概营收变少的原因，就停下了嘴，他觑一眼淑宁的面色，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淑宁没喝茶，她从于掌柜的话中品出另一层意思，便蹙眉问道：“最近晏城内的商肆，不同营生的经营状况如何？”
于掌柜显然是早有准备，淑宁问了，他就详尽地为淑宁陈述了一番他最近调查的结果，反正最终结果显示，粮站这段时间赚的最多，不过粮食的收价也提高了，每石的净收成上升不多，但卖得多了，赚的也就多了。
除了粮食，肉脂，蛋类，盐等生活必需用品的售价和出售量变多了，绫罗绸缎相关店铺的收益全都变少，不止镂银轩一家。
淑宁诧异之后却不是很意外，这种情况她前些年就早有预料，现在过来，也只是和于掌柜商量，要不要换一个营生。
既然这段时间粮食赚钱，那何不做粮食生意呢？
淑宁提出自己的疑问，于掌柜却苦笑着说：“夫人，这赚钱的生意，我们当然眼馋，但小人听说，除了城里最大的那几个粮站，其他的粮站全都入不敷出，买粮食的人比卖粮食的人多多了，甚至有粮站挂了限时限量购买的牌子呢！我们要把店开起来，首要就是收粮食，要找到稳定的货源，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呢！”
于掌柜的意思很明显，他认为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现在脂粉铺子还没到开不下去的地步，利润只是变少了不是没有，犯不着顶着巨大的竞争压力加入卖粮食行业。
淑宁点点头，没有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但还是叮嘱于掌柜：“你既说现在粮食难收，那便先收一些，我给你支些银钱，你多收些粮食，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未雨绸缪总没错。
于掌柜觉得淑宁赚粮食钱的心不死，但淑宁是主子，他也没法规劝，只能点点头，接下来照办。
淑宁手下倒是没有粮站，究其原因，她手上每次有闲钱，想置办产业的时候，总是没有粮食相关的合适渠道。
何况，活跃在晏城的粮站，有的时候不仅仅承担着买卖粮食的职能，背后说不定是哪一位大人物。
依序走完剩下几个铺子，淑宁对如今晏城各店铺的营生现状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维持生活的必需品是卖得最好的，价格也飞涨，即便如此，大家也争相购买，活怕抢不到，不像正常时候，价格太高的商品，大部分人会展望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买，现在很多东西限购，能买到就已经很不错，大家都卯足了劲地抢。
春江水暖鸭先知，最重要的，其实是这些动作背后的隐喻。
回去的路上，淑宁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色，有点微微的出神。
现在的一切都明晃晃地预示着乱世就要来了，不是派几个皇子大臣下去平定就能解决的事情。
作为局中人，淑宁能感觉到，但她却没什么办法。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本就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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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今天回来得有一点迟，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不去正屋的客厅吃饭，料想他们没必要一定要等，可能已经吃完了。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婆婆手下的丫鬟翠儿在和翠微聊天。
见淑宁回来，翠儿向她行了个礼，然后说：“大娘子，夫人，小姐还有二爷都在正屋等着您，特叫奴婢在这等着，您一到家就叫您去用晚食。”
淑宁有点意外，但她还是点点头，对翠儿说：“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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