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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想起此行目的,他满饮了杯酒,又起身笑道:“这些年草民辗转京城和江南一带,早就听闻殿下威名,今日终于得机会拜见,实乃荣幸。”
裴持掀起眼皮,情绪不显地瞥他一眼:“孤这些年治水,倒也常在坊间听闻曲家威名,说你乐善好施,广设粥棚,捐衣送布,是整个江南的恩人。”
曲家主被这话吓得冷汗涔涔,连忙跪下:“草民不敢。”
其余舞女吓得也跪下,琴音断绝,屋内蓦地死静,各个身子紧绷,唯余温良玉小口抿着酒水,心早已飘到了东宫那樱桃碟下的账册上。
曲家主颤颤巍巍抬眼道:“水患之治理,倘若不是有殿下在其中斡旋,早已决堤,其功才是恩及万代,怎是草民这等微末小事能比的。”
裴持未语,半晌后轻嗤了声:“若不是有人以次充好,贪墨灾款,这水患也不会兴,孤也没这机会做出如此政绩,你说这安亲王是不是帮了孤一个大忙?”语气轻飘飘的,倒是听不出喜怒。
曲家主心里一抖,有些琢磨不透太子的意思,只能含糊道:“安亲王罪孽深重,自是难逃律法。”
听着这讨人嫌的声音,裴持刚浮起的兴致又坠落谷底,便放下手中酒盏,直截了当道:“孤怎么听说你与安亲王关系颇近?”
“只是一场宴中说过些话而已。”曲家主连忙否认:“草民是与卫家三郎相熟,这才偶与安亲王共至一席,可再无旁的了。”
听到卫家三郎,温良玉的耳朵陡然竖起,抬眸懵懂看他,被酒熨熟的脸颊红扑扑的,隔着面纱都能瞧见。
裴持眉尖微皱,忙将她手中酒盏抢下,道:“这酒烈,少喝些。”
她低低“哦”了声,便垂着脑袋,不知在思忖什么。
曲家主连忙道:“安亲王其罪当诛,草民与他不过几面之交。”说完,他忙不迭朝一旁挥手,道:“这些是草民献给殿下和这位娘子的。”
有小厮捧上几匹细软似云,色如落霞的绸缎,小心地捧过去。
裴持伸指挑起布角,里面是几沓厚厚银票,整齐地摆在布匹夹缝处,他脸上并无意外,只是收回手,后倾着身子道:“曲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曲家主谄媚道:“不过是些给娘子买首饰的消遣罢了。”顿了顿,他压低声音:“如若娘子喜欢,往后草民月月送这绸缎。”
裴持轻笑了声,眸光落在有些醉的温良玉身上,“既是给你的,那便收下吧。”
曲家主一喜,“多谢殿下,多谢娘子。往后曲家的锦罗绸缎,娘子尽管选些来消遣。”
温良玉脑袋发晕,连话都没听清,只敷衍点头。
她以往酒量不错,几杯入肚也不上脸,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只喝了几口便头晕眼花,脑袋又沉又重,甚至隐隐的,手臂有些发痒。
指尖从袖口探进去,她似乎摸到了几簇温软的兔毛……这瞬,意识陡然清醒。
她颤着眼珠,对着裴持道:“我有些不舒服,想下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