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光心心念念着学骑马,一早起来,就去光顾丹霞制衣店。店里有现成的女子骑装卖,裁缝熟悉她尺寸,略作修改,就能改得既保暖又轻便。

海棠色骑装的肩头、腰身、膝盖等易擦伤的地方拼缝了柔软皮革,缝线用对比鲜明的银线,衣摆缀着流苏,马靴头尖翘,还绣了胖乎乎的绒球。

好看,俞知光在试衣铜镜前转了圈,当即买了两套,并护膝护具,也顾不上到底学不学得会。

出了丹霞制衣店,远远听见同一条街的街口有人在吆喝着卖马肉——“折价卖马肉哩,新鲜的马肉,今晨才宰的马肉!”

今日对这个“马”字就格外敏感,何况皇都本地居民的日常饮食里,马肉和马酪都不是常见食物,酸酸甜甜的马奶酒都很少见。

俞知光留了心,等马车驶过街口,从窗框旁探出脑袋去看,只见屠肉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痕,大咧咧地摊着好几块已被放了血的马肉,马肉旁一块剥下来的皮子,有梅花鹿一样的星点浅白。

马头被砍下来倒在一侧,闭着眼,睫毛直溜溜的像把小刷子。这场景颇为吓人,俞知光眯起眼,要转开脸去,又被另一人吸引了注意。

那人站在膘肥体壮的屠夫旁,更显清瘦羸弱。

他拿快旧巾子,在擦拭一架小板车,似乎就是推整匹马来屠宰的车。仿佛是嫌弃血腥气重,面上围了块灰蓝色巾子,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

马车很快驶过了街口。

俞知光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回去了,她要休息好,申时前到南营找薛慎。

距离申时,还差一刻。

薛慎巡逻完皇城,打马至南营,俞知光早早到了。小娘子穿着轻便骑装,勾勒出玲珑身段,坐在马场的围栏上,两腿悬空一晃一晃。

靴头两颗毛球松软,被风吹得瘪下去。

副将陈镜在陪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畅快地笑起来。申时未到,马场仍有几人在,还有新兵培训,不少人都被吸引,朝着那边看去。

主要看的还是俞知光。

薛慎正要过去,被军马署的小吏先一步拦下,对方战战兢兢问:“薛将军,前、前日骑兵演练,交回来的战马少一匹,名册和编号上对不上。”

这事薛慎知道,骑兵团自己就有马,演练需要更多,特地去借了军马署的。二团负责此事的人叫郝赤峰,“郝赤峰已说,马匹受惊走散了。”

肃云山为演练用,山脚都是围起来的,马当时受惊逃逸,事后军马署再找,定然能找到了。

小吏为难道:“郝校尉只说走丢在山脚一带,我们快把草地都掀起来了,愣是没找着啊。”

“不能当成损耗报上去?”

“一年中损耗有限额,总得有尸体才能……”

小吏觑薛慎脸色,若不是为了业绩考核,他也不会硬着头皮找这冷面阎罗。薛慎皱了皱眉,小吏心头更颤,却听见他答道:“我让郝赤峰去找你,骑兵团的人陪你一起找,找到为止。”

小吏如获大赦,千恩万谢走了。

再看那头,两人已经去南营马厩里选马了。

“初学者挑选马匹,最重要选个性情温顺,身高矮小的马驹,这样容易克服恐惧。”

“中郎将,我如何知道哪匹马性情温顺呀?”

“大娘子试着靠近,那些你一靠近,就警惕地改变姿势,焦躁地踏步的,多是有脾气的。任由你靠近,甚至摸摸它,它还来嗅你的,就对了。”

陈镜在絮絮叨叨给俞知光讲,小娘子没了声。他转头一看,俞知光正目不转睛地看马厩今日轮值刷马的小兵,营里的人都喊他六六。

陈镜心里“嘿”地笑了一声。

六六,可是薛慎手底下长得最俊的兵,跟一群晒得黝黑光亮的糙老爷们不同,六六天生肤白,眉清目秀,就像养在家里念书的小少爷,就说那什么面如冠玉的形容也不过为。

果然女郎都爱俏。

六六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薄棉衣,左臂右肩都冒出几缕灰扑扑的棉絮,还能吸引到俞知光的注意。

陈镜摇头感叹,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威迫感,斜眼见阳光照下一道高挑身影,在马厩外围,一手扶在围栏上,并不踏入内。

陈镜咳了一声,企图拉回俞知光注意,“大娘子,你快快来选马吧,将军来了就带你骑。”

“哦,好呀……”

俞知光按照他教的方法,选了一匹最合眼缘也最温驯的红枣马,眼睛又朝六六的方向扫去。

“你是负责这里刷马的兵吗?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夫人,小的叫杨六榕,大伙儿都叫我六六,营里刷马是轮值的,每人轮一日。”

俞知光点头,正要再细看,眼前蓦然一道阴影,男人肩膀快直直贴到她面门,挡住了视线。

这么近,鼻梁都要撞上了。

俞知光后退,不满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薛慎,腰上陡然一热,男人手掌抚上去,将她半是拉半是抱地带出了军营马厩。

跑马场在申时后就少人了,薛慎特地清的场。

红枣马乖巧地站在俞知光面前,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薛慎说要先熟悉马,俞知光摸摸它脖子,发现与马衔连接的马镳上有刻字,是几个数字。

“薛慎,这是个它的编号吗?”

“对,军马署打的标记。”

“我怎么没看到追电有这个编号?”

“追电是陛下赐的马,不归军马署管。”

俞知光想到今晨看到的马肉贩卖现场。

“要是军马病亡或者战亡了,它们的编号还保留吗?马匹尸体怎么处理?”

“一般是由别的马匹顶上,方便管理。战死的要烧掉,病死的看情况,能卖就卖,军马署有专人处理。军马遗失了很麻烦。”薛慎想起军马署的小吏,随口道:“前一阵骑兵团演练,就弄丢了一匹梅花斑的马,明早还要派人去找回来。”

俞知光闻言一愣:“梅花斑的是白点吗?”

薛慎点头:“跟红枣马额上的白毛差不多,一团团白斑点,马估计是混种,应该好找。”

俞知光朝马厩看去,“军营的马有人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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