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捡到一个皇子，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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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的速度很快，当她雪白的猫爪落到萧淑妃庭院中月门上的时候，老皇帝的那些传旨太监才刚刚出御花园，离淑妃宫还有老远一段路呢。
“喵！”一些来自小猫咪的胜负欲。
如意得意的晃晃尾巴。比速度，她，如意，可是全皇宫第一！
萧淑妃的庭院相较之前显得有些寥落，那些廊子下面、台阶下面等着伺候的宫人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如今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如意，如意能大大方方地迈着优雅的步子，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逛上一逛。
临近深秋，或许是无人打理，抑或许是无心打理，萧淑妃宫室的院墙上，墙里墙外都挂满了枯藤。
那藤干失了水分空空荡荡的挂在院墙上，枯黄的叶子可怜巴巴的蜷缩成一卷。如意好奇地伸出爪子勾了一下，没想到“哗啦”拽下来一大截，倒把如意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
“喵呜！”
如意自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抖抖前爪，转身往萧淑妃的宫里去了。
靠近门槛，如意在朱漆门框边探了探脑袋，隐约能看见内室有三三两两的穿着葱绿衣裳的宫女。
见无人在意，如意索性大着胆子“登堂入室”＊。刚入门，冷不防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龙脑香，如意强忍着才没有打喷嚏，可不能出声，要是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萧淑妃的屋子暖和得出奇，没想到，这会儿子就已经点上地暖了。
如意在紫檀木的桌腿上蹭了蹭头，难怪那些小宫妃常常评论说——失宠，也是分人的。
世家出来的妃子，就是失宠，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如意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真理性。
一时，有宫人从幔子里面出来了，如意赶紧躲到绣桌底下，有桌布的遮挡，这里倒自成了一方安全的小天地了。
桌布上绣着织金的花绣，边缘淡黄色的流苏垂下来，就落在如意的眼前，如意盯着那流苏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毛绒绒的爪子。
她就勾一下，就一下！
那小小的一节流苏，被如意一拨弄就在空中来回晃动。因为要避着人，就显得格外刺/激和好玩儿。
如意的心紧张地噗噗跳，流苏晃动的幅度一大，她就赶紧收手，等到那流苏停下来，她又伸出爪子再去摆弄一下，然后那流苏又开始在空气中不停地摆动起来了。
等到流苏再一次恢复静止，老皇帝的宣旨太监终于到了。
“娘娘，娘娘，赵公公来了。陛下有新旨意了！”小宫女慌慌张张又喜气洋洋地跑进来，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绊了一下脚。
“什么！陛下！他在哪里？”
一直懒懒地躺在床上休息的萧淑妃陡然坐起了身，她的眼中冒出亮光，意志消沉的她好似突然来了活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这才想起了梳妆。
“司画，快来为本宫梳妆。”
室内一阵人仰马翻，萧淑妃小步跑到梳妆台前。她对着镜子，插金钗、抹香粉、点朱唇，着绣鞋，又更了杏衫罗。只恐妆容不够精致，难以见天颜。
守在门外的赵公公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他是领旨来取石榴果的，必须要尽快回去复旨，自然不能继续等下去。
赵公公隔着帘子，躬着身子对萧淑妃讲:“娘娘，您还是先接旨罢，切莫让陛下等急了。”
萧淑妃对于赵公公的急切有些诧异，不过，她对皇帝身边的人态度还算温和，还和气地解释了一番。
“赵公公，只因膳后身子困倦，方才略睡了片刻……公公这样急，素颜寒姿，怎么好面见陛下呢？”
这厢萧淑妃还在幻想着老皇帝回心转意，然而，赵公公的话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什么……你说什么？”萧淑妃手上拿着的螺子黛从空中掉了下来，磕在地砖上，摔成了两截。
如意这时已经蹲到了黄梨木百子千孙图样的衣柜顶上，她看到萧淑妃的朱红唇色，一下子消退得干干净净。
如意居高临下，也终于见到了萧淑妃宝贝的那盆石榴树。
同外面自由生长的石榴树不一样，这一棵是专门装在青花瓷的花盆里长的。精致的花盆被安置在梳妆台对面的长几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彩瓷的小花洒。
虽然看得出来萧淑妃很珍爱它，但是这棵石榴树长得可不算好，树干枝叶都瘦瘦小小的，不是很有活力的样子。
石榴果确实结了几个，可看上去只有砂糖橘大小，颜色也不是很红，这会甜吗？如意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小的石榴呢！
如意盯着石榴树发呆，底下的争论又进一步升级了。萧淑妃的不情愿正落入了丽妃下怀，这会子，跟着传旨太监一同前来的大宫女又开始火上浇油。
只见她捧着丽妃的封妃头面，往前走了一步，行动之间看似有礼，眼神却像是有刺一样。
“萧淑妃娘娘，我们娘娘说了，让您为龙裔忍痛割爱…我们娘娘…情愿将头面送给您。”
萧淑妃怒极反笑，她的柳眉倒竖，两只眼睛像是有火在烧，不待丽妃的大宫女再说什么，她反手打翻了丽妃的头面。点翠的花冠摔在地上，翠玉珠石撒了一地。
“丽妃，你这个贱人！”萧淑妃此时此刻哪有不知道，是丽妃在给自己下套。
“淑妃！你说什么！”老皇帝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老皇帝竟然亲自来了！如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也太巧合了！就萧淑妃骂人的那句被老皇帝听到了。
“陛下！”
“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老皇帝见了萧淑妃没有半点温存，他瞧不惯一个人，便从头到尾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如意抖了抖耳朵，翻了个白眼，把耳朵垂下来。这时从梨苑传来戏子们“咿咿呀呀”排戏的声音。
那声音细而缥缈，却又极富穿透力，如意认真细辩其中的唱词，原来唱的是长生殿里的一折。
只听得那声音唱道:“无定君心，恩光那处寻？蛾眉忽地遭窨，思量就里知他怎？弃掷何偏甚！……”＊
仔细听来，那声音曲调婉转，袅袅娜娜，哀感顽艳，令人唏嘘。
唱得如意都惆怅了起来，如意懒懒地伏下身，刚刚把猫脸压在交叠的前爪上。
就看见萧淑妃抱起了那盆石榴树，向来高傲的萧淑妃满脸泪痕。
“陛下，您难道忘了么？当年妾身的小公主怀到七八个月上没了。”
“妾痛不欲生，是陛下夤夜而来，给了妾一把石榴籽。”
“陛下您说！石榴多子…妾的小公主还会回来的……”说到此处，萧淑妃已是泣不成声。
然而，萧淑妃终因无子遭弃。
到此，如意才明白，为什么萧淑妃会对这棵石榴树这么珍视。
夜深人静，形单影只的时候，也许萧淑妃就是对着这棵石榴树，怀念自己出生即死的小公主，回忆陛下同她那短暂如朝露的恩爱时光。
也许，这棵石榴树在，她还可以欺骗自己，陛下心中始终是有自己，她还可以痴想，只要等下去，陛下早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如意看着抱着石榴树失声痛哭的萧淑妃，鼻子一酸，连她一只小猫咪都要掉小珍珠了。
然而，要不怎么说，郎心似铁。老皇帝并没有被萧淑妃的泪痕打动。
“淑妃，只不过是几个果子罢了。何必这样小器呢！”老皇帝甚至觉得自己能这样和气的同萧淑妃讲话，就已经是对萧淑妃莫大的恩赐了。
老皇帝根本就不明白，石榴树对萧淑妃意味着什么！
“陛下，我、明、白、了！”萧淑妃突然站了起来，她不再哭泣了，她挺直了腰板，带着世家女的骄矜。
可眼中却存了死志！
“啪！”是石破天惊的一声，萧淑妃当着老皇帝的面，砸了那棵石榴树，带着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
“护驾！护驾！护驾！”
宫人们着急忙慌地挡在老皇帝的身前，虽然只隔了一堵人墙，可是如意觉得，萧淑妃同老皇帝足有千山万水那么远。
老皇帝看着萧淑妃的眼睛冷得像是寒冰，他说：“淑妃既然做不好这个后妃，那朕便立刻送你回家。”
说完，老皇帝拂袖而去，走时踩烂了一颗石榴果，那艳红的汁水染在他的宫靴上，红得胜血。
老皇帝走后，萧淑妃昏了过去，可是不等她再醒过来，奉命的宫人也只好把萧淑妃抬着送还其家。
原本萧淑妃宫里的人，也全都做鸟兽散了。
没有人了，如意小心翼翼地从柜子上面跳下来。她嗅了嗅一个摔破的小石榴，味道还很香，如意用爪子抠开了皮，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味道甜津津的。
如意歪着头想了想，还是费劲吧啦的，把这棵石榴树给扛回去了。
虽然青花瓷的花盆破了，但好在根和土都还是完好的。
“喵——”
如意满头大汗地回去的时候，晏怀鲤正忙着把手上的细竹条輮成一个圈，同样的，他已经做了好几个了。
“如意，你回来啦！”晏怀鲤见了如意就笑了，对着日光，他的牙像一排贝壳一样整齐。
小火炉上冒着白色的蒸汽，里面煮的正是如意想吃的板栗烧鸡。
如意抽了抽鼻子，又快活起来了！
“喵喵喵！”
“唔，这个可不好救活呢。”
“喵喵喵！”
如意在晏怀鲤的跟前打滚，有点无理取闹的可爱模样。
“好吧，好吧，那我试试吧。”晏怀鲤故作为难的答应了，成功收获了如意一连串的夸奖。
“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
【登堂入室】:登上厅堂，进入内室。比喻学问或技能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达到了高深的境界。这里打引号，取字面意，毕竟这可是一只小猫咪的用词诶！她已经很有文化啦。晏怀鲤:sorry，我们男主就是这么卷的，开始跨界搞种植ing（摊手）—————＊唱词来源《长生殿》清代/洪昇＊本书架空/架空/架空＊一个只有中学语文知识的作者，能有什么坏心眼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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