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母女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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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衙门一上午的工作暂歇之时。
前院有姜家下人过来禀报，三少爷姜隽逸归家，请墨司曜过去喝茶。
墨司曜与姜隽逸年岁相仿，锦城东西南北中拢共十二条街，每条街转来转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一天总能碰到几面，
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主要墨小公子当了姜三少爷近二十年的对照组，锦城贵族圈子里的长辈们总拿他俩作比较，
夸姜隽逸就好好夸他得了，旁人偏偏总是要踩墨司曜一脚，
把墨小公子逼急了，
墨司曜小时候最想暗杀的人员名单里，姜隽逸稳定发挥地排在前十。
姜隽逸年少有为，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弃文从武，随随便便去参加武举，中了个武进士，如今在衙门当捕头，正正经经吃皇粮的主。
墨司曜及冠那年，墨王爷想让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到姜隽逸手底下做个捕快，不求挣那三瓜两枣，单图他能有个正经事儿做。
当然，墨小公子严词拒绝了。
开玩笑，他不要面子的吗？
如今，当初的预备准上司成了自己的小舅子，墨司曜着实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得劲的味儿。
这还只是姜三少爷，若是姜大少爷，连墨司渊来了都得暗骂一句我草。
要不说他不乐意娶姜雪璃呢？
他是造了什么孽哦。
老丈人叫人闻风丧胆，大舅子小舅子个个人中之龙，一个比一个难缠……
不提墨司曜碎碎念地去了前院，姜雪璃随王姨娘回了屋里。
王姨娘拉着姜雪璃坐到床边，柔声问道，“阿璃，这两日在王府可还好？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很好。”姜雪璃头埋在王姨娘怀里，闷声回道，“王府世子说了算，他怕我赖上他，什么都顺着我。”
王姨娘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害了你，墨司曜日后若是知道你算计他……”
“娘，”姜雪璃打断她的话，“他挺好的，我会好好跟他过日子。如果他愿意护我，我这辈子死心塌地给他生儿育女，如果他真的没法喜欢我，一年以后我们和离，他想娶谁我绝不会拦着他。”
王姨娘眼泪都快出来了，轻轻拍着她的背:“阿璃，我的阿璃，你不该这般委屈……”
姜雪璃抬头，扯出一抹笑，笑中带着泪，“娘，我不委屈。”
王姨娘擦拭着她的眼泪，嗓子干哑，“好孩子，你听娘一句劝，小公子这人本性不坏，你平日多顺着他一些，不要总跟他对着来，往后他或许会念着你们夫妻一场的情分帮帮你——”
姜雪璃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娘不必担心，我都晓得。”
王姨娘把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阿璃，娘只盼你平平安安就够了，多的咱不贪心啊。”
她在风月场摸打滚爬多年，岂能看不出姜雪璃的心思？
这个傻姑娘，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说是想得到墨王府的庇护，不过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嫁给墨司曜。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姜雪璃的性子又倔，从小口是心非，喜欢什么也不肯明白说出口，以后说不得要吃多少苦头。
“阿璃，不要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
“无论你多喜欢他，都要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别爱得太满。”
王姨娘细细叮嘱着，“王府形势复杂，人多事多，你不要掐尖要强，遇到事能躲则躲，躲不了尽量让世子他们替你出面解决。”
“至于墨司曜，你多上点心，新娶回来的媳妇男人总会稀罕一些，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抓住他的心，以后的日子总有点盼头。”
“我懂，新茅坑拉屎三天香嘛。”姜雪璃想都没想地点点头。
王姨娘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子，“姑娘家说话怎的这般粗俗？”
姜雪璃揉着脑门，抱着王姨娘的胳膊撒娇，“娘，话糙理不糙，我觉得墨司曜挺稀罕我的，他早上偷偷看我好几回呢。”
“我们家阿璃生得这般好看，墨司曜能不稀罕？”王姨娘手指摸着她的眉眼，感叹道，“墨司曜这小子命真好。”
姜雪璃脸有些红:“我命也好。”
王姨娘捏捏她的脸颊，“是，我们阿璃命好，有福气。”
“不过，”王姨娘四下扫了一眼。
门窗紧闭，屋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
她还是压低声音问道，“阿璃，你们是不是还没圆房？”
“轰——”
姜雪璃耳根子都快烧红了，张口闭口，张口又闭口，愣是没好意思说。
王姨娘指尖戳着她的额头，“亏我给你准备了那么多画本子，平时嘴上花花啥话都敢说，关键时刻就数你不争气！”
姜雪璃垂着头，扭捏地辩解，“洞房那天他都气死了，我不好火上浇油真把他给上了呀。”
王姨娘扶着额头，“阿璃，我也不求你是三从四德还是贤良淑德了，你以后说话含蓄一些行不？”
姜雪璃没什么底气地嗯了一声。
王姨娘却是扭住她的耳朵，正色提点，“你给我听好了，你到底是嫁人了，王府不比将军府，太妃是个重规矩的，你千万不可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姜雪璃欲言又止。
“你别拿墨司曜比较，”王姨娘斜了她一眼，“他身份不一样，他是男子……”
“知道了知道了。”姜雪璃赶紧打断她接下来的“男女有别”的老生常谈，爽快应下，“我当个哑巴总行了吧？”
王姨娘无奈地瞪着她，“让你少说话没让你当哑巴。当然，你要是能忍住不说话更好，省的我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你一开口就要得罪谁。”
“娘，我懂分寸的。”姜雪璃眨着眼，“论欺软怕硬，我可是经验丰富。”
王姨娘噗嗤笑了出来。
可不是经验丰富？
姜雪璃从小就有眼色，将军府能得罪的她一个没少得罪，不能得罪的她一个不去招惹。
什么都没有的母女俩，能在将军府活得有声有色，怎么可能没点本事？
王姨娘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王府水深，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夫人一般刀子嘴豆腐心。”
姜雪璃点头，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王姨娘身前，没再开口。
不管怎样，她已经踏出了最难的一步，她已经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墨司曜，
往后他们会如何，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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