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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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观众显然对野史八卦很感兴趣，又受热播剧影响，纷纷追问燕余乐淑童和杨直什么关系。
燕余没卖关子，直接道：“算是上下级吧，乐淑童嫁入林家一年后便守了寡。又两年林家犯了事，被判了个全族流放，乐淑童跟着被流放到了杨直镇守的北疆曲梁城。”
“曲梁城少有大夫，乐淑童就凭借一手好医术进了医馆坐堂在此扎根，平日里为城中百姓治病，战事就随堂中其他大夫一起入军中救急。因其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三年来深受曲梁城百姓爱戴，在军中名声很好，杨直作为曲梁城守将对她也很是欣赏。”
“……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
燕余的话勾起了红绸的回忆，她想起去曲梁城的路上遇到的那些流民。他们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却会在她向他们打听乐淑童时咒骂不已。
红绸目露悲伤，不由重复他们说过的话：“他们说正是因为乐淑童深受杨直将军信任，才有机会在水源中下毒，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事实并非如此。”
燕余否认了这一说法，目光穿越慢慢时光看到了萧瑟边城，那穿梭在军营中看似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女子：
“文和十三年夏，匈奴南下劫掠，南梁城守军誓死守城，死伤惨重。杨直重伤，一些伤兵却忽然感染上了疫病，此疫来势凶猛，传染极快。乐淑童和一众军医在和杨直汇报后，快速采取了隔离措施。
军医们日夜研究治疗疫病的药方，却没想到几位老大夫也被感染了，乐淑童察觉此事不对上报杨直，杨直此时重伤未愈，只能派副将调查，终于抓出投毒的奸细和与匈奴勾结的监军。并从奸细口中得知，他们已将因感染疫病而死之人的尸体投入南梁城水源。不消几日，疫病就会在南梁城中扩散开。
情况危急，几位有资历的老大夫却已经重病身亡。乐淑童决定以身试险，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终于在十天后研究出了药方。而此时城中疫病已经传开，伴随的还有奸细故意散播的，杨直指使手下军医在水源中下毒，要投敌出卖南梁城的谣言。
城中人心惶惶，军队要隔离病患的消息更是引起了人们的恐惧。大部分士兵和大夫不得不将大量时间耗费在和百姓周旋，以及为患病百姓治病上。而乐淑童则带着少量人，去解决水源隐患……”
“所以她没有下毒杀人？她是去救人的？她不是叛徒对不对？”
红绸猛地抬头，明眸中晕出一抹潋滟华光，攥紧了手机又悲又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那么温柔的性子，怎么会杀人呢？”
燕余目光坚定，语气惋惜道：“她从未想过害人，可是在她带人清理完水源，投入药粉消毒时，被百姓们看见了。”
“那她、她……”似乎是猜到了结局，红绸脸上血色尽失，红唇微微颤抖，最后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她和陪同她一起的几个兵卒，被群情激奋的百姓们打死了。”
常年被蛮寇袭扰，又被流言和疫病折磨的神经紧绷的百姓，根本不相信乐淑童是在救他们。加之士兵们刚刚强行将他们患病的家人带走，对士兵的信任也跌到了最低点。
同时还有奸细混在人群中煽动，最后就酿成了这么一出悲剧。
望着那明明想救人，却最终绝望的倒在了百姓棍棒下的女子，燕余也不经神色黯然。
低泣声从屏幕另一边传来，红衣的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咬牙启齿道：“她怎么就那么笨！救那些蠢货做什么！她就没想过我吗？我为她收尸有多难……我、我刨遍了那个地方，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捡不出来……”
燕余很想安慰她，但过去已经发生了，而悲剧尚未停止，便还是接着说道：“暴动的百姓导致疫病根本控制不住，副将为此疲于奔命。而此时监军收买了一位参将逃了出来，将重伤卧床的杨直给杀了，主将死亡的消息让南梁城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奸细趁机打开了城门，南梁城就这么沦为了匈奴的屠宰场。”
燕余眼底浮现出一抹悲凉，那座残破的古城伫立在过去的时光中，目光所及皆是血腥与杀戮，哀嚎震天白骨曝野。而在城外的古道，罪魁祸首却携带着大量珠宝骑着快马潇洒离去：
“那监军逃回了京城，反给杨直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南梁城的沦亡甩锅到了杨直身上。而乐淑童的恶名则随着逃亡的百姓口口相传……”
【被想救的人活活打死，啊啊啊啊太惨了！那个狗监军还有那些奸细去死啊！最恨卖国贼了！】
【杨直也是惨！辛辛苦苦守城，死了还要被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遗臭万年！】
【乐淑童真的好厉害，在家的时候就能自己写医书，被流放了也能凭自己的本事立足，太不容易了！】
【就我心疼红绸小姐姐吗？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去找乐淑童，却连尸体都找不全，太刀了……】
【红绸小姐姐是乐淑童什么人啊？姐妹吗？不是说厉鬼才能存在很久吗，小姐姐的经历不会更刀吧……】
红绸此时早已泣不成声，骂不成句，咬得嘴唇泛白才收拾好情绪，泪光盈盈的看着燕余：“她太笨了，我要看着她免得又犯傻，你找不到她的来世，那你能看看我和她还有相遇的机会吗？”
燕余轻轻呼出一口气，眉眼微弯露出一抹笑意，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红绸睁大了一双哭红了的桃花眼，有点懵：“还要钱啊，我没钱……”
燕余佯装不高兴，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红绸一遍，道：“红绸小姐，给你推荐我的直播间的人，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收费的吗？刚刚给你算乐淑童的事，可是费了我好大劲呢，你不会赖账吧？”
红绸下意识往地上看了一眼，有点懊恼，转过头来面对燕余这副怀疑的表情，脸忽的红了，局促道：“那、那我把自己一部分给你可不可以啊？我很值钱的……”
燕余一脸惶恐，摆手道：“姑娘你别害我，这我可不敢要，一不小心就进去了。”
“什么进去？”
红绸不明白燕余的意思，声音依旧清柔悦耳，语气则多了丝急切：“我听别人说过的，几百年的老物件就是古董，古董你知道吧？很值钱的，我从身上拿一部分给你，你拿去卖掉……”
燕余无奈：“倒卖文物是犯法的，《百草集》小姐。”
【《百草集》？大美人不是女鬼吗？《百草集》好像就是前面说的乐淑童要写的那本书？】
【这年头书也能成精？还能变这么漂亮，好了，明天我就去市博物馆偷书。】
【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怎么忽然就这么呆萌了！好可爱，小姐姐愿意嫁给我吗？我帮你还主播钱！】
【楼上有病吧？你对着我老婆说什么屁话，我不知道替老婆还钱吗？】
【呆萌？把自己一部分送人的呆萌吗？话说哥几个祸从口出啊，这美人不是女鬼那也是妖怪啊。】
“我卖我自己也不行吗？”红绸那双桃花眼又泛起了一层薄雾，当真我见犹怜。
燕余一本正经和她科普道：“不行，犯法的。你听过文物保护法吗？文物都是属于国家的，私下倒卖是要进局子的，别人发现你都有义务将你上交给国家呢。”
“我之前找人太累，睡了几十年没听过有这个……”红绸惊恐不已，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你没骗我吧？我怎么处理自己是我自己的事啊！”
“严格来说，《百草集》最初也不属于你，即便现在，它也只是你的一部分。”燕余在乐淑童命运线中翻找和红绸相关的部分，认真梳理道：“你的灵魂生前应该是和林少爷有关吧？或者是因林少爷而死，所以死后才终日飘荡在林少爷的院子里。”
被点名真正的身份，红绸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没有说话。
燕余笑道：“乐淑童嫁给林少爷后，你最初应该是想把他们一起杀死的，所以乐淑童刚到林家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摔伤自己。但后来林少爷家暴乐淑童，你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就放过了她。”
红绸目光比月光更冷，红唇忽的勾起一抹危险又艳丽的笑，到了这一刻才让观众感受到了一丝面对未知生物的战栗感，她轻叹道：“燕小姐，你真的很厉害。不过我到不止是因为这个，你知道吗？乐清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回忆前尘，红绸神色有些怀念：“乐清和我不同，她被那畜生欺负时不会反抗，被我绊倒也只默默爬起来不会深想。而当她独处时，她喜欢写一些、画一些东西，当时的我不识字，但幸好或许是因为太寂寞，她养成了边写边念的习惯。”
“从她口中，我知道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有山川有河流，有市井民生有贩夫走卒。她在默写整理以前义诊时的心得，在写哪一味药草能代替更贵价的药，而药性不减。她在记录所发现的每一种新药草的生长环境和药性及炮制方法。
“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她明明身处在地狱里，却一心想着写一本怎么拯救别人的书，太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