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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事儿不是儿戏,王献稍作深虑,方回道:“我倒是有此打算,只是不知晓乔姑娘的心意。”

再者,她爹娘皆已不在,婚姻大事,有谁来给她做主呢?

陆狄又言:“你成日无事便跑去寻她,显得不够正式,容易给她惹出是非,最好考虑清楚后再去叨扰。”

否则,便和骚扰无异了。

王献似乎被他点醒了,应道:“好,中秋节我回家,和我爹娘把事情交代,先问清楚他们的意见。”

陆狄这才点了点头,道:“嗯。”

当天陆狄还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在离开桃源饭馆之后,独自跟上离开饭馆的那伙人。

眼看着他们便要分道扬镳,陆狄直喝道:“站住!”

几人闻声,纷纷回头,上下打量起他,询问:“你是何人?有何事?”

陆狄不向他们宣示身份,仅是道:“我是惩戒你们的人。”

“惩……惩戒?”众人思索无果,只能面面相觑。

然而,不待他们再有反应,陆狄已然在他们的跟前落脚,将几人一一收拾了一顿。

众人只是普通百姓,空有蛮力,即便人多亦干不赢陆狄的灵活身法和武力值。很快,他们即便拼尽全力亦像是待宰的笼中之猪,被打的晕头转向,屁滚尿流。

“好汉,好汉……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切莫再动手!”

众人捂着伤处倒在地上,连连告饶。

陆狄方开口道明来意:“回去提醒你们的同伴,亦是警醒你们自己,下次若敢在乔枫吟身边胡作非为,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来往路人渐多,有人还想要狡辩推清,有人则识时务地磕头谢罪,答应绝无下回。大家只好跟着屈服,在路人的凝视下狼狈离场。

中秋佳节前。

官府休假一日,家家户户在家中团聚吃饭,桃源饭馆却因此比平时要忙一些。

乔枫吟的决定是,大家伙儿忙完午时那一波人流后便打烊,自下午起,休假至第二日傍晚。

官府中。陆狄未有家人,因此,一般不会在家里独自过中秋佳节。

朱添早年仕途不顺,妻子过于市侩,不懂他清廉的为官之志,带着孩子与他和离。至这个年纪,父母早已寿终正寝,朋友们各有家室,同样孤家寡人一个。

他把陆狄就在县衙,陪着他,二人一块儿过节。

说来,他对这个手下颇为器重。心底深觉陆狄是个可造之材,前途不该限于此地。他倒是提过向上头推荐他,却被他给婉拒。

过节之前,朱添特意准备了许多东西,有桂花酒酿、各种口味的月饼,一些下酒的小吃等。

他是个喜好交友之人,临时想起父母双忙,又热心给官府帮过大忙的姑娘乔枫吟来。

“说起这位乔姑娘,我倒挺觉得她有股不属于我们这里的气质。”朱添蓦地说道,脸色布满疑云。

什么姑娘?乔枫吟对他时冷时热,时而正经时而又亲昵,叫他有些恍惚。人人皆能叫她“姑娘”,她并没有允他叫过这个称谓。

陆狄问他:“大人为何这般形容?”他心底真正想问的是,他口里的“不属于”的气质究竟是何。

朱添思索一番,方回他:“就是,这位乔姑娘的胆色和从容,非是这一方小县乃至一州之地的女子能够比肩。”

朱添年轻的时候,在京都为官数载,后有遭贬,四处为官奔波,所历之人不在少。怕是京都繁华之地,也极难找出几个她那般在基层扎根向上生长的女子。

“总之,她是上进之人,不会甘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日后极可能成就大业。”听朱添的语气,似乎对她充满自信。

陆狄想来,乔枫吟的确和他幼时在帝都所见的女子大相径庭。不过,他倒未有心思想得朱添那般长远。

再加上,他一身家仇未报,至今远离帝都,无从查起。况且,仅凭他一人之力,着实艰难。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忘却。今生今世,但凡有一线之机,他一定会牢牢抓住它。

谈完此事,朱添道:“要是愿意,不如让她来此和咱们一块儿过中秋节?”

陆狄答道:“属下以为甚好。”朱添于是让他去请一请人家姑娘。

乔枫吟以为,她说完那番有些咄咄的话后,陆狄的心里会不舒服。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还是跟个没事人儿一样来到饭馆里寻她。好像之前的事情皆已过去了。

不过恰好,她既想要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与他产生瓜葛,又不想留下不必要的芥蒂。

因此,当陆狄提出朱添的邀请过后,她亦当个无事人儿那般答应下来。

待陆狄走后,放中秋假的那个午后。乔枫吟方想起,丁文子双亲下落不明,又无丈夫,母女俩暂时亦无去处过节。

她便询问丁文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是否愿意同她一并去官府和朱大人他们过节。

丁文子见是乔枫吟主动邀她,并未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乔枫吟和丁文子带着文文,买些礼品去了县衙。

朱添头一回见到丁文子,陆狄对她亦不是太脸熟。乔枫吟身为中间人,自然和双方进行介绍。

“这位乃是本县的县令朱大人,这位是陆捕头。”乔枫吟介绍完对面二位,方介绍丁文子,“这位是桃源饭馆的厨师组长,丁文子丁大姐,昔日在天香阁任首座之职。”

丁文子因是平民之身,因此主动向对面二人行礼道:“民妇丁文子见过朱大人和陆大人。”

朱添道今日过节,叫她不必见外,因听过她之事几耳,半是客套半是真情地道出自己对她厨艺的佩服之情。几人一来二去地互夸,后来展颜而笑,气氛十分融洽。

乔枫吟携着丁文子把各自买的礼品双双送上。又是一番客套,后来在朱添的提议之下,把买来的吃食便当场拆开放在凉亭的桌上摆好,以供赏月时所用。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有菜有酒有吃食,等晚间月亮出来,便可以共同赏月了。

在此之前,丁文子因担心空腹饮性寒的烈酒不够健康,提议让她给大家下几碗面吃,算是果腹。

朱添闻言,让陆狄带着他去伙房离去,要是她要何材料,一一满足她即可。

陆狄陪在丁文子身侧,帮着她在大灶旁生火烧柴。

不一会儿,乔枫吟和朱添在前边无事可做,又因代沟太大并无话可说,因此前后脚来到灶房。

朱添立在门外,看着里边的动静。乔枫吟出现在门口,问丁文子是否需要打下手的人。

丁文子应道:“不用了不用了,陆大人在这儿帮着烧火呢!”

隔着锅里沸腾的热气,乔枫吟隐约瞧见陆狄专注地往灶膛内送柴的动作,于是不动了。

她倒是头一回知道,一个在古代功夫极好的男子,居然还会踏踏实实地坐在灶前,安静地烧着柴火。

思绪将将收回,丁文子和她有着同样的疑惑,因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陆狄直言,幼年和长辈在外颠沛流离,方学会的这些东西。话题到此,略显沉重,因此没再往下。不过,听陆狄的口气,倒是有几分轻松,不甚介意,丁文子安慰他一番,便一笔带过,不再破坏今日过节的气氛。

“就快好了,你们不必来此的!”丁文子转头,笑着朝乔枫吟和门外的那道身影道。看着她把生面下锅,一直到捞出来。没多时,面条便被她从锅里夹上来,夹入碗里。

陆狄熄灭了火。乔枫吟和朱添方识趣地进来,自己端走自己的那一碗面条。

朱添由于是后边进来的,乔枫吟已然帮着端了两碗出来。朱添还未伸出手,丁文子跟着端起两碗,朝他道:“朱大人平日办公辛苦,民妇来端即可。”

朱添瞧着她,虽然方在伙房忙完一场,解开束缚,发髻和面容却依然齐整得体。不待他多说什么,丁文子已然端着面条抬脚离开。

待陆狄起身来看,发现四个碗,一个也没有被留下,方和朱添回到前院。

拿到自己的那份面条,乔枫吟不得不佩服丁文子。她原本是京都菜系的大拿,做惯精致的吃食。然而,此刻的一碗面条被她做得香气四溢,却十分朴素,口感贴近寻常生活。

她的手艺灵巧,是她的灵动成全了那些让天香阁闻名遐迩的菜,而不是天香阁成就的她。又或许,只是她并未拿他们当做外人提防,因此做得如此家常。

吃完面条,夜幕已至。

朱添提议诸位,能否玩飞花令。乔枫吟是穿越来的,诗词储备和此地不大相容,因此明言不会,选择不加入。

而丁文子和陆狄却是会的。陆狄的这方面再度刷新丁文子和乔枫吟对他的认知。

中秋节,他们分以“月”、“秋”、“中”给“桂”四个字进行了诗词飞花,飞得很是尽兴。尤其是朱添。

后边飞花令结束,众人一边赏月聊天,饮酒作乐。小文文则在一旁吃着东西,听大人们说话。

因着和丁文子尚不相熟,觉得她知人冷暖,因此格外和她们多说一些话,以期了解。加上二人年岁相仿,又有许多相似的心境,因此聊得愈来愈开。

文文见娘亲不再有时间理会她,便转移目光,待在乔枫吟身侧听着她和陆狄说话。

陆狄问乔枫吟:“你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何打算没有?”

乔枫吟察觉近段时间,他总是关心他有些过头。乔枫吟并不觉得陆狄对他有男女之情,鉴于上回的不友好交流后,大致只能把这定性为他把自己当作妹子看待和关怀。

乔枫吟抛开对他之前的有色眼镜,诚实地摇头。

陆狄又道:“倘若有了,届时朱大人能够替你做主。”

乔枫吟点了点头,稍有些莫名奇妙。

中秋节过后,乔枫吟采纳了三儿先前提出的请求。

所谓顾客的“反馈”,那不正是评论吗?所谓“数据”,则需要她依据每日的情况进行总结后画图表。至于到时候对图表的利用和解释权,便在三儿手里了。

利用图表人工收集数据,并且进行趋势和比例等东西的绘制,来分析饭馆短时期或者长时间内的不同方面情况,是非常科学的办法。

只是受到时代和技术的限制,这些活儿只能人工完成,比较麻烦。乔枫吟将此分享给各组组长,共同完成这项工作。而且,数据对伙计们和顾客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接受和认读,所以依然需要对他们进行读图和向顾客传达数据意义的培训。

培训一般是利用正式开馆之前和打烊过后的两段时间。三儿是年轻的血液,接受能力和积极性相较而言比较强,通常能迅速地吸纳乔枫吟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快便能把这些基础给吃透,时不时地还能指点一二别人。

数据的收集、绘制、分析等,把伙计们搞得头晕脑胀。大家因着信任乔枫吟的能力,相信她能把饭馆做得更好,能给他们更好的薪水,因此虽然很不适应,却都甘心埋头努力。

在这个过程里,乔枫吟的现代意识跟着被突破。从三儿的意见到此刻落地生根,她忽地明白,事业进步的动力并非是大数据的产生,而是源自人类发展的需要。

此时,饭馆内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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