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空从高云坠入谷底，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知道到自己可能惹了大麻烦，开始忙不迭地叫其他几位沐将前来帮忙：“我一时没注意，人类的队伍好像已经离开了扶风，你们谁去截一下啊！”
通讯中传来几声笑，气的沐空不轻，将怒火转到将他拉入谷底的人身上：“是谁？还不出来！”
不对，扶风哪里来的谷底。
心樱的永胜在砍下沐空眉间核心的一瞬间被沐空死死攥住，五十岚人还未到，但也察觉到自己的幻境被识破，却也不是很担心——能识破是一回事，能不能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心樱正欲加力将刀刃下压，怒卷的狂风就将心樱连带着一大片废墟卷上天空。
来人的身份并不难猜，是沐风。是了，扶风是末日耀阳和神陨之明之间最好走的一条要塞，本部中枢显示有沐将在守，但是罗言到的时候它就撤离了，想来也没走多远。
感谢特蕾莎的决断，让大部队并非撤退而是直接前进，很大程度上的减少了人员伤亡。大部队是安全的，这个认知让心樱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这份放心没能持续多久，毕竟和沐空的戏弄完全不同，沐风的攻击手段就是冲着杀了心樱来的。
心樱也没办法把它继续当训练，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将要砸在地上被钢筋贯穿的前一秒控制住了气流，避免了惨剧的发生。沐风没有发动追加攻击，选择了先查看沐空的状态——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给它两耳光。
沐空没法从幻境中脱身，大概是因为时间很赶的缘故，五十岚构筑的这个幻境并不算精细，能被轻易勘破，但大部分力量都压在了囚禁上，绝对是能够困住沐空的。
沐空只能在幻境中挣扎，几乎快要把整个幻境砸个稀巴烂，但就是没能找到那个关键的突破口。沐风意识到沐空的不对劲，瞥了一眼心樱的位置，决定先带着沐空撤离，毕竟还是那句话，沐空暂时没有替代品，虽然蠢，但是好用。
“感谢你的空间系异能吧。”沐空不咸不淡地说着，给心樱补了一刀，但是，原本应该被风卷起扭碎的人不见了。沐风心里一惊，正欲寻找丢失的目标，心樱的刀已经斩向沐风面门。这是相当极限的使用方式，将自己的空间坐标转换，若是中途异能失去控制，心樱就会死在扭曲的空间通道之中。
但是沐风的异能能够帮助它感知气流，心樱除去此法皆难近身，只能放手一搏。
可惜沐将到底和寻常丧尸不同，心樱刀尖已经破开皮肉触及那颗闪烁的丧尸核心，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却还是在下一秒被风甩开。那风极其狂躁，心樱一时间甚至没能握住自己的刀，永胜就此脱手。
沐风将刀拔出，有些讶异心樱的力量，对于她的命令是多加注意，但是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出她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难堪大用……沐风想起，落雨也是一样的情况。上一个沐风和沐空就是死在落雨手里，如今的场景微妙重合，沐风果断选择离开。
但是心樱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异能核已经因为多次转移异能作用目标濒临崩溃，连着心脏一起向大脑反馈疼痛。
可是她也听见了那句话，沐空没有替代者，也就是说，现在杀了它，价值最大。毕竟可以大批生产的沐将，就是本部中枢判定中相当大的一个不确定危险因素。无论如何，都要把沐空留下！
沐风发觉再难迈出一步，原本有只欲抬起的脚，此时导致重心不稳，让它直接跪倒在地。艰难地转动脖子，看见心樱比它远狼狈百倍的样子跪伏于地，七窍流血。沐风原本想御风，但是惶恐地感知到周身气流几乎被压缩成实质，心樱所控制的并不是它，而是重力。
疯子！和落雨一般无二的疯子！破损的异能核能够使用就已经是奇迹，何况现在这样超负荷运转，越是接近世界本真的概念越难控制，对三维时间和空间的控制往往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换取一点动摇它们的权限，那一点就足够致命。
可是重力呢？
极大负荷的重力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速，可以压缩空间，理论上来说与它相关的能力是最强的，除非这个世界能被更加高维的生物注视，出现可以直接改变时间轴的力量，但这显然不现实。
至今没有出现过控制重力这方面的异能者，人类和丧尸都没有，罗言依不是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都以失败告终了，于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控制重力的异能只存在于理论上，实际上无法实现。
沐风的异能完全失去效力，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沐风无法，只能赌一把，在还有一点行动能力的时候将沐空扔开，但也因此彻底失去了脱身机会。
心樱知道，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将那份力量加大一点，只要一点……
沐风已经撑不住了，它的身体被抽离压缩成很奇怪的形状，其实已经殒命了，但是心樱早就无法对此做出感知。
五十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看到沐风尸体的一瞬间，就算是心理素质极好的她，也忍不住产生了反胃的恶心感。
沐风原本是成年男子的外型，在极大的压力下变回了丑陋可怖的丧尸形态，但依旧没能逃脱束缚，被压缩成了一颗心脏大小。内脏，□□，骨骼，全部变成了粉末一类的东西，锁在了那样小的身体里，向外略微鼓胀。
她呼唤心樱的名字，尾音刚落，沐风就发生了爆炸。
是的，爆炸。那个小小的肉块在心樱撤力的一瞬间就炸开了。
毫不避讳地说，五十岚被吓到了。心樱扑通一下摔在地上的声音才让五十岚回魂，连接上特蕾莎，开口组织了一下措辞：“心樱单杀沐风，丧尸那边除了沐空还有其它空间系丧尸，沐空被转移了。”
“但是本部中枢监听到的信息是沐空不能被替代……”
“不清楚，但是沐空意识还在幻境之中，但是距离太远，我已经不能对幻境进行调整了。”
“也就是说它随时会恢复战斗能力？”
“抱歉。”五十岚知道自己给特蕾莎的计算加了一个不可控因素，“我应该让阿芷出手的。”
“不，不是你的错，心樱怎么样？”
“不是很好，强杀沐风，负荷过大，已经失去意识了。”
“先将她送去中位吧。”特蕾莎略略思索，还是放弃了让心樱撤回末日耀阳的决定。于公，心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现如今还在不断变强，虽然勉强，但还是具备单杀沐将的能力；于私，特蕾莎知道这个姑娘不会愿意在后方修养。
毕竟以落雨的性格，大概率是给心樱留了东西的，如果是遗言，也大概不会让心樱一定要活下去……落雨会说什么呢？大概是，让心樱去做属于自己的选择吧。特蕾莎知道，这是自己无法干预的，就像当初他们试图利用心樱制衡落雨得到的结果一样，她们并不是对方的软肋，而是支撑。
特蕾莎看了一眼完全独立于战线之外的一条路线，叹了一口气，对落雨和心樱都道了一个歉。
落雨的遗体，罗言依提到的实验——这实在是违背伦理和常规。不论罗言依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对落雨尊严的践踏和对人类的侮辱，还会严重动摇军心。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罗言，你知道落雨用自己的生命在你身上加注了什么，虽然那不是她本意。
可别输了啊。
戴阳也暂时从路线上退回了中位休整。所谓中位，就是战线推进的各条路线交汇点。会随着阶段不同，随着战线一同推进，是一个被保护起来的中转站，有阿芷在，这里也用作后勤补给。
看到五十岚带着心樱前来，戴阳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没上前去问，只是看着心樱被医护人员匆匆推走就移开了目光。
偏偏五十岚注意到了戴阳，罗言还在五十岚的路线上，五十岚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干脆就坐到了戴阳身边，准备和他聊聊。可是开口就意识到，除了落雨，他们没什么好聊的。
五十岚其实很熟悉戴阳，他的母亲曾是特蕾莎的副手，但是因为站点污染导致了精神失常，在母亲疯掉的时候，这个孩子还只有14岁。寡言，身上常有母亲带来的伤，在边界工作，是落雨开玩笑的干儿子。
戴阳看五十岚不开口，似乎在回想什么，干脆也放任自己在回忆里流浪。
落雨和戴阳的关系是建立在戴阳母亲戴琳身上的。
戴阳不是一个被期待着降生的孩子，俗套的故事，父亲背叛了母亲，还指责是因为母亲太过忙碌和无趣。戴琳干脆地离婚分手，然后发现自己有了孩子，而在末世，新生就是希望。
戴琳迫不得已生下孩子，在戴阳七八岁的时候，戴琳来到末日耀阳，工作最繁忙的时候，这个孩子是理所当然的负累。戴琳很努力地去爱戴阳，结果就是精神内耗。
落雨和戴琳关系很好，因为戴琳是花朵，阳光，和书本香气组成的美好女孩。落雨喜欢这种美好，甚至会在几乎成为废墟的城市之中寻找花店，翻掘花种，带给戴琳。在戴琳真的很忙的时候，落雨就会带小小的戴阳回家，煮四人份的饭菜。
不过因为时间不对，戴阳几乎没见过另外两份饭菜的主人。
戴琳疯了之后，落雨争取过戴阳的抚养权，但是因为工作原因被驳回了申请。
日辉散事件，三队……有人顾虑三队会发展过头，暗杀了戴琳，嫁祸落雨，意图让戴阳和落雨反目成仇，成为安插在三队的刺。可是戴阳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落雨，那个会给母亲唱摇篮曲，将母亲带回少女时代的平静的落雨。
“我很抱歉。”五十岚突兀地开口。
“末世不谈这个。”戴阳平静地回答，对上五十岚错愕的神情，“落雨教我的。”
“你母亲的死确实是我的错，戴阳。”几年前的落雨这样说着，“你该恨我的。”
于是戴阳在几年后的今天说：“母亲的死是你们想控制我制衡落雨做的，但现在落雨绝对可信……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错，可是末世不谈这个。”
“……”五十岚答不上话来。
“你该走了。”戴阳起身，“我也该走了。”
七零文学网【70wx.com】第一时间更新《黎明之先》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