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雪峰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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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及君？被压在了山下？”风弦根本感觉自己听错，桑婆婆那样地冷静。

“不错。是你的朋友白及托起了整座山峰。”

这是什么话，再有能耐的仙，也托不住这样一座冰雪山峰啊。

何况照桑婆婆说，那还是一柄利器。

风弦仿佛依旧没明白过来似的，傻乎乎的，但是她本能地冲上去，想要推开那白雪皑皑的大山。

“冷静，我告诉过你时刻都要冷静。”

“婆婆，你不是告诉过我人还活着的么，白及君他们还活着的不是？”风弦当真语无伦次，心里说不出的着急和悲恸。

“你再废话，他有可能就永远活不过来了。”

这时，师父、司涧、十公主三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风弦面前。

众人一脸为难状，都瞧着这巨大山体发愁。

一个魂灵就这样被压在了巨山之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山，羞女峰是一件无上法器。

“风弦姐，这事都怪我，若不是九哥哥为了救我，绝不会绝不会被压在羞女峰下”十公主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

风弦直愣愣站在巨峰面前，这时候，她才明白事情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她顿时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就仿佛知道父亲死的那一刻。

洪水那日，风弦就觉得不应该放开白及君的手。

但是，当时她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把那个感觉当真。

人世间，莫不是所有的遗憾都在这不经意间？

风弦跑上去推大山，那巨型山峰，哪里能撼动半分。

“风弦姐，没用的我们已经在这里推了三年。”

“三年，白及君被压在山下三年”

风弦哪里肯放弃，她用力地拍打那山峰，手指都挠出了血。

可是她的拍打就仿佛一片落叶抚在大地上一般，惊不起半点尘埃。

“弦子，没用的。”师父过来拉她。

“婆婆，您有办法对不对？哪怕是他已经被压得粉粹，我也要见到那碎末！”

风弦过来拉桑婆婆。

婆婆住着拐棍，凑近山峰，伸出手去抚摸，像抚摸一个孩子一般。

“八百万年了。你还好吗？”

“我孤寂得很。”想不到那山峰竟然会说话，如同婆婆一般的沙哑之声，却是男的。

“你的主人来找你了，你肯归顺于她么？”

“哼，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如何驾驭得了我。我雪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伙了。”

“你听我说，当年对不住你的人是我，跟少族长无关。”

“你已经替她守了八百万年，还替她说话。”

“这都是我们这些做仆人应当做的事。守候花族圣地，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你不也是一样吗？”

“哼，我才不要做什么仆人。我早已翻身做主。不像你，奴隶主都死了，还守着一块破地方，还趴在地上做奴隶。”

“一日为仆，终生为仆。这孩子对咱俩不薄。我们都老了，老头子，我来陪你一起好不好？”

“你不是要嫁到天宫去的么？”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原来这桑婆婆与天帝还有一段？

“是，那是八百万年前的事了。八百万年里，不是我陪着你的么？”

“可是你心里想着的还是那个人。”

“八百万年，什么都淡了。当初我是喜欢颛顼，可是他走了，头也没回地走了。现如今想起来，只觉世间是有这么个人，但是终归梦一场，没有悲喜爱恨。一切都不是了，我不是了，他，也不是了。”

桑婆婆迟缓的声音念着，仿佛在说自己，仿佛又不在说自己。

这语气与白及君何其相像。

婆婆说到这里，师父仿佛认出了她，走上前，恭敬拱手作揖道：“敢问婆婆可是桑一老人？”

“不错，是老朽。”

“您还健在，请受晚辈一拜！”师父说着，当真弯腰拜了下去，风弦还是头一次见师父这样郑重地拜一个人。

并不是因为对方尊贵的地位，而是真的出于心底里的崇敬。

“你是？”桑婆婆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想来，能认识她的人，年纪也不小了，也很有来头。

“晚辈是缥缈峰虚无老人坐下第四弟子。”

“哦，虚无老儿啊。说起来，你师父还比我年轻五百万岁呢。”

“正是正是。”

师父退到一边，桑婆婆又与雪峰老人交涉起来。

“雪峰，爱与恨，只是年轻一时的冲动，最终的陪伴才是真的。我等小女娃，也是我该尽的本分。如今她回来了，我便可以与你长相厮守。虽然，我们都已经很老了。但是，你不是一直都在等待这样的白头偕老么？你看我今天打扮得多漂亮。”

桑婆婆说着，用手抚了抚她的鬓角和头冠。

这时，风弦方明白为什么婆婆一定要风弦给她梳头。

“桑一，你很美，犹如十八岁那年我见你一样。虽然你那时还是芳主的一个奴婢。”

“你看，这头冠还是你亲手为我雕刻的呢。”

“桑一，可是我足足等了你八百万年，我的心都裂了。”

雪峰老人说着，突然声音一颤，接着，那茫茫雪山也是一颤。

风弦的心也跟着颤抖。

白及君如何受得了那样一座山峰，一座修炼了八百万年的山峰的颤抖

“第一次，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颛顼。当他弃你而去，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可是，你却说你要守着家族的事业。要等你的少族长。我整整陪你等了八百万年。你知道吗？”

“雪峰，如果不是少族长把你收为法器，你至今还是一块大得不会说话的石头，我们又如何会相遇呢？”

“我宁愿像当初一样，依然是一块石头，不会说话，心，也不会痛。你知道石头心痛的感觉吗？”

“雪峰，你可知这八百万年里，我虽然守着家族的事业，可是我日日守着的也是你？说是你陪伴我，其实何尝不是我们互相陪伴？”

“但是在你心中，我永远不是第一位，永远靠后”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心中的第一。”

“不，不是。你不过是来救小女娃的情人。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何况你只是花族的仆人，只为花族的安危负责。”

“雪峰，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陪你的。你看我头冠华服都穿戴好了。”

“这个人是颛顼的小儿子，所以你要救他对不对？你告诉我实话”雪峰老人这样一说，当真是十分悲痛。

“不，不是。颛顼与我，早在八百万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以我桑一的性格，怎么会去爱一个离我而去的人。”

“放开我哥哥！”

听到这里，大家似乎才听出一点眉目，而十公主这一声喊叫，把事情全打乱了。

“哦，原来你也颛顼的孩子，我就说为什么老太太对你一直很好。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花族之人。”

雪峰说着，只伸手一捞，竟把十公主也捆在了羞女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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