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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
捶背已经够折腾时间的了，风弦哪里还有耐心梳头？
自己足足昏睡了三年，白及君他们生死未卜
“怎么？养育你一场，让你帮我梳个头都不愿意？”
“不，不是。婆婆，我不是那个意思，婆婆需要我做什么，但凭您吩咐。”
这时候风弦方有点相信眼前之人养育过自己，也只有这种付出过心血之人才会有这样的架子。
这大概就是众人养孩子的目的。
风弦这人是孝顺的，但是梳头与生死之间，孰重孰轻？她哪里坐耐得住去干梳头这种活？
且梳头什么时候梳都行，生死却是一线。
见桑婆婆迟缓地打开那如瀑的青丝，十分费劲，风弦忙接过那垂坠的发束和梳子，认认真真替她梳起来。
“柜子角落边有个铜镜，你去帮我拿过来。”
风弦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当真有一架古色古香的铜镜，上面雕刻着粉绿色的小花，还有紫色的桑葚果相呼应，当真精致得很。
那粉绿色小花，大概就是婆婆掌管的花，桑葚花。
抬铜镜的时候，风弦才大致看了一下所处的山洞，真的是原始得很，一切器具仿若太古时期才有，还有磨出的石具，风弦只认得那洞端的壁画，是黑白赭石三色构成。
只有太古时期才用这么单调的三种颜色作画，且画的形状古拙肥大，只有形，没有远近。
风弦把铜镜安好，桑婆婆却仿若进行一项仪式一般，开始对镜梳妆。
那迟缓的手指，抚着鬓角，连稍微的一丝乱发都要整理干净，当真是一丝不苟。
“柜子上头有一个楠木箱子，去帮我抬下来。”
风弦见她梳妆都那样严谨，哪里敢怠慢半分，忙按照她的吩咐，去抬那金丝楠木箱子。
箱子亦是精致的雕刻，有鲜活的桑葚花，桑葚果，但是仿若放了百万年那般，上面的灰尘足足积了一尺。
“打开。”
风弦用术法把尘土抹了，才去开启箱子。
打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青灰色袍子，与她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只是是新的。
旁边放着头冠、发饰、耳坠等物件，都是金光闪闪的珠宝。
尤其那冠花，是精致的黄金雕刻而成，桑葚花在迎风摇摆，不过，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头冠的雕工，可比铜镜和箱子都精致百倍。
风弦按照她的要求把发髻盘好，她便自己对镜戴上头冠。
那样的温柔与细致，只有出嫁的新娘子才有。
风弦一时看得呆住，也不知桑婆婆这样地装扮自己所为何事？
难道是要去见很重要的人？
这样的装扮，莫非是见情人？
她那么老了，也不知她的情人还在不在？
风弦这样胡思乱想一通，烛光摇曳中，一位华丽高贵的美妇人出现在了眼前，仿佛画出来的一般。
“好了，跟我走吧。”
桑婆婆说着，从衣袖里唤出一根拐杖，那样的气场，当真犹如女王一般。
“婆婆，我们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
“你不是要见你的师父和朋友？”
“婆婆，见他们，用不着这么隆重的。您是长辈。”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这小孩来管。”
见桑婆婆伸出一只手，风弦忙搀扶过去。
走出山洞，风弦心中才叫惨烈。
修女峰竟成了一座废墟，所谓的雪山，所谓的雪白的剑，所谓的梅园，所谓的大桑树，通通不见了，只有一块平地，表面崎岖不平，乱石翻滚。
“婆婆，羞女峰这是被洪水翻了个底朝天？”
“不错。你的那四位朋友，此刻被压在海底。”
“白及君！师父！司涧！”风弦一听，当真跑到悬崖边，望着涛涛洪水惨然大喊。
“记住，喊是没有用的。喊声多么惨烈悲痛都没有用。我们下去吧。”
“下去？”
“你不是要救她们吗？”
“嗯嗯”风弦忙擦去眼泪。
桑婆婆用拐杖用力一挥，洪水竟听使唤地分散到两旁，露出一条通向海底的路。
“进去！我的术法维持不了多久！”
风弦只感觉被一股宏大一推，自己便坠入下去。
随即，见桑婆婆在前面杵着拐棍走，忙走上去搀扶她。
“你知道吗？羞女峰其实是一把宝剑，那剑很美。”
走了好长一段路，桑婆婆才对风弦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听她的语气，那羞女峰当真是世间最美的剑。
“婆婆，一座山峰能当宝剑使？”
“是的。你很小的时候，整日望着那剑锋发呆，一整夜一整夜地发呆，你说那是你的剑，你要用它降妖除魔，拯救苍生。”
风弦一听，感觉小时候的自己真是一个智障，不明不明地替别人打架不说，还想把山峰当剑使。
然而，一切从桑婆婆口中说出的时候，却是那么温柔。
“婆婆，这是我的出生地对吗？”
“是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你还喜欢到山洞里捞鱼，因为山洞里的鱼是地下暗河的鱼，美味。”
“每到桑葚成熟的季节，你就召集一帮小孩帮我挠痒痒，因为那果子，实在坠得我头发生疼。”
“婆婆，可是我出生在梨花城啊。”她真的怀疑桑婆婆是不是把她当作哪个顽皮的小孩了。
“哦，那不过是你投胎转世的地方。世间的事，如梦幻泡影，只有这里相对长久一些，但也不是恒定的。”
“婆婆，我有剑，我一直使的是赤霄剑，也是一把神剑。”
“哦，赤霄剑，那其实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废铜烂铁而已。世间人却为它杀人，争夺不休。你阳间的父亲，就是因为这把剑死的。”
桑婆婆这么一说，风弦方想起那两个赖皮僧人。
他们就是来找赤霄剑的。
“婆婆，您说赤霄剑只是一把废铜烂铁？”
“不错。你的父亲就是为了这把废铜烂铁而死。”
听到这里，风弦当真是很悲。
废铜烂铁竟然会把父亲害死。
“婆婆，但是赤霄剑的确不用于一般的剑，她”
“那是因为你母亲把凌霄花花魂封印在了赤霄剑中，她临走时是不是这样跟你说的？”
风弦心里一回忆，果然，母亲的确是说过凌霄花赤霄剑几个字
“凌霄花花魂，那要如何解封？”
“这个啊，还得你回到你投胎的地方去找。”
桑婆婆说着，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我们到了。”
风弦一看，羞女峰庞大的山体，雪白耀眼，重重横亘在她和桑婆婆面前，从风弦的视角望去，她与桑婆婆都弱小如蝼蚁。
“一座山就这样倒了”
“不错。你的朋友白及，正是被压在了这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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