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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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冬灵跟着孟修堂绕过两条小径，一处亭台，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花园。园子里假山林立，草木幽深，看着冷清肃静，鲜少有人踏足的样子。
眼看着孟修堂在一处假山下停下步子，鄢冬灵也错身躲了起来。她躲在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后，头顶正好有处小洞能看清前面的景象。
她双手攀着石块，踮起脚，透过洞口往前看。他孟修堂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避开众人躲到这么僻静的小院里来？
孟修堂停在那处，左右张望了一圈，面上露出焦急不安的神情。没多久，便有个穿着宫装的宫女从小道旁快步走了过来。
那宫女身量娇小，皮肤白皙，不似一般宫女那般瘦弱，反而丰腴圆润，气色也很好。
“宴席都快过半了，你究竟怎么想的，就木头似的在那坐着，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可小宫女开口时的声音凌厉，语调拔的高而尖利，这性子好像是不如长相讨喜。
孟修堂低着头，声音弱下来：“我不能……不能那般做”
“那我们的事呢？！你是不是想弃了我，好继续去娶你那高门大户家的小姐。”
“丁香，你……”孟修堂有些错愕，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被唤作丁香的宫女很快软下态度，眼角噙着泪，一把抱住孟修堂的腰，娇声道：“修堂，我就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可鄢家那样的人家，鄢玉兰若是嫁了过来，又岂会容我一个宫女跟着你。我的身子已给了你，你若不要我，到时候叫公主知道我偷偷同你在一块，我可就没有活路了。”
“玉兰……玉兰她大方稳重，不是你想得那样。至于文慧那边，她性子偏执，自然是容不得手下人背着她行这些事情的，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改日去她那里将你要过来，你先在侯府以丫环的身份安置着。”
鄢冬灵这才瞧清楚，那女子一头扎在孟修堂怀里，发髻上正插着一支淡紫色的丁香花簪！
她脑子登时‘嗡’的一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日在首饰铺子外碰见孟修堂时，他言辞闪烁，动作闪躲，她还以为他是在为鄢玉兰准备什么惊喜。如今看了，是做贼心虚罢了！
“丁香，你再等等，我会找机会同玉兰说清楚，日后等她嫁进了侯府，我便抬你做妾。”
那一头孟修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鄢冬灵捏紧了拳头。
‘妾’你个头啊妾！想的可真美！
鄢冬灵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撕碎那对狗男女，可转念一想，即便自己今日在这里闹了，又没有旁的人在场为她作证，万一到时那两人反咬一口，说她攀诬，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得想个法子把姐姐这婚退了才好。
她认真思索起来，没多会的功夫，孟修堂已安抚好了丁香，又提步离去了。
于是前边的空地上，就只剩下了丁香一人。孟修堂一走，她便收起那副温柔可人的小女儿形象，一双眼睛往上挑起，闪着凌厉精明的光。她死死盯着孟修堂离去的方向，不知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鄢冬灵瞧着她头上的簪花，只觉得刺眼。她干脆从假山石后快步走了出来，从背后推了丁香一把。丁香未曾设防，便被她一把推到在地。
她回过头，看见鄢冬灵跟着在她身前蹲下，一把扯下了她头上的花簪。
丁香捂着发髻，大惊：“你是何人？为何要抢我的东西？”
说着又往前扑，去抢鄢冬灵手里的簪子。
这么宝贝？鄢冬灵冷笑一声，缓缓起身，后退两步，倚在假山石上，一只手挑衅似的在指尖转动着那支簪子。
“你不如猜猜我是谁。”
丁香从地上爬起身，方才一下跌得有些重，手心都磨破了皮，膝盖也火辣辣的。但她一时顾不得这些，只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女子，“我可是文慧公主身边的宫女，你敢抢我的东西？”
鄢冬灵听不得这些，她又不是被吓大的，她捏着那簪子的花头，抬手用力往后一扬，清脆一声，那簪子霎时碎成两半，落在地面上。
丁香瞪大了眼，扑着往前拾起地面上的断簪。
“光盯着这一两银子不到的破玩意儿有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孟修堂即便给你买簪子买的也是那店里最便宜的，你可看见我姐姐头上今日簪的海棠花簪了，他给我姐姐买的才是最贵呢。”
“你……你是鄢玉兰的妹妹？”
鄢冬灵耸耸肩：“很显然。”
她看着丁香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微眯了眯眼，欺身走近：“丁香，你想做孟修堂的夫人？”
丁香咽了咽口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眼前这女人，看着柔弱斯文，身上那股子野蛮劲儿却让她有几些害怕。
“其实你也犯不着把我姐姐当做敌人，孟修堂这样的行径，你以为我们鄢家能看得上他？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拿到你想要的，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鄢冬灵尾音上挑，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什么交易？”
“孟修堂出丧期之前，你若能让他承认了你，我们鄢家自然会退婚。”
“可若是让他在孝期认了我，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鄢冬灵拍了拍手：“呵，你顾念着他的名声，他却未必想替你周全。总之，我言尽于此，至于要不要做，要怎么做，那就全看你究竟想不想当他孟修堂的夫人了。”
庭院幽深僻静，阳光被出口处高大的树木挡着，里头便更显得阴冷。风压着地面上的草木扫过，发出低低的刮擦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气氛便陡然诡异起来。
院子出口的拐角处，李无寒与若竹停在树后，不知站了多久。
若竹愤愤不平：“世子，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这般刁蛮，去欺负个宫女。”
方才在宴席上，那文慧公主实在是太过热情。一会儿给世子送糕点，一会儿添水果，一会儿又是上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李无寒的生辰呢。
不过文慧公主对李无寒感兴趣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是公主身份尊贵，无人敢编排罢了。况且李无寒那冰山似的性子，面前站着的是公主还是小姐，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得不了他几句好话的。
李无寒方才在那席上推拒无果，便干脆找借口离了席。
哪知道文慧公主竟还派了人跟着，两人只好顺路躲进了这处无人的小院里，甫一进来，便看见鄢冬灵推搡丁香的场景。
若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了这场面忍不住忿忿不平：“她当这宫门重地是自家后院吗，竟如此胆大妄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怎么心肠这样坏？！”
大有要上前去英雄救美的架势。
李无寒薄唇微抿，视线透过树影，落在前边眉眼高抬，气焰嚣张的姑娘身上。
“你觉得她长得好看？”
若竹捏了捏拳头，“很显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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