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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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我没病
送走了咋咋呼呼的小助理和满脸纠结，欲言又止的宋远峰，房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林聆站在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里，目光落在毛绒熊黑色的鼻尖上，出神地盯了它一会儿。
“是我生病了吗？”林聆悠悠地开口，目光没有从毛绒熊身上离开。
“我还以为你会更晚一点发现我。”男声似乎突然温柔了许多，林聆居然有一种对方在安慰自己的错觉。
林聆舌尖在上牙膛上顶了一下，随即挑了挑嘴角，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毛绒熊身上轻轻揉捏着。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一年前吧，我说过了。”这一次林聆对毛绒熊的触碰似乎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厌恶和喊叫，男声听起来依旧十分温和。
“已经一年了啊，好吧。”林聆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那就，很高兴认识你，你应该对我的情况很了解吧，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什么？”对反似乎下意识地开口提问，停顿了几秒才又说道：“嗯，我叫……”
“你叫什么叫，我有那么好骗吗？”林聆没再收着力道，狠狠地在毛绒熊的肚子上按了几下，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感觉到她手下的轻重。
“你正常一点，别神神叨叨的，我们还能好好聊聊。”
“聊聊你到底是因为经历了什么，我才会出现的？”对方还捏着那副温柔的嗓子，显然还没有放弃。
“确实是要聊聊你为什么会出现。”林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毛绒熊，没好气地开口：“但跟我可没关系。”
“或者还是先聊聊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吧。”林聆打了个哈欠，靠在床上，“鬼？”
“你心里的鬼？”对方的声音里裹挟了些阴恻恻的感觉，“你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你装的一点都不像，骗不到我的，还是歇歇吧。”林聆叹了口气，“你说你出现在一年前，但我对之前一整年的记忆都是连贯的，而且我询问你的名字，你迟疑了，很显然你没有确定的身份。”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和物品有通感，昨天我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你现在再怎么装都没有用。”林聆语气轻松地总结道：“下次再想装第二人格骗人的时候，记得多做功课少露馅。”
林聆说完话，放在毛绒熊身上的手也没有停下，一遍一遍地顺着把毛从头撸到脚，再逆着从脚撸到头。
房间里安静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终于又传来了那一声林聆已经熟悉的——
“滚！”
林聆觉得对方要是遇上个情绪低落的人来骗，未必不能成功。毕竟自己身边的玩具突然会说话了，这事落在身上都不能说不震惊。可惜她自己是个纯正的乐天派，烦心事在她这里从来就过不了夜，想让她相信自己的心理健康出了问题，这件事还是太难了。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比起理性思考，可能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林聆决定毅然决然投向玄学的怀抱。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子可没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神。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林聆推推毛绒熊，“快说。”
“滚！”
“你要是说清楚了，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放过你。”林聆心里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件事接受得有些太快了，表现得又有点太平静了，但她此时此刻是真的好奇。
“不知道。”对方好像被烦得受不了了，才没好气地开口。
“太敷衍了吧。”林聆拖长声音表达不满，“拿出你骗我的劲头来，好好交代。”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兴趣跟你开玩笑，听不懂人话就闭嘴。”男声语速极快地说完，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和戾气。
林聆狠狠翻了个白眼，在床上翻了个身，抬腿把毛绒熊踢到床脚，毛绒熊在床沿上晃了又晃，但最终也没有掉到地上。
什么品种的鬼，神经病，晦气。林聆心想。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日光透过两片窗帘的缝隙溜进房间，不偏不倚地落在还半挂在床脚的毛绒熊上。
林聆抽出一张湿纸巾，把不知道多少天没动过的笔记本电脑从桌上拿了起来，随手擦了擦上面落满的灰尘。
林聆把电源插好，开机后径直点进了某知名视频网站，精心挑选了一个看上去最无趣但又下流的语言节目轮播。
她把音量调到一个足够大，但又不会被走廊上的人或是邻居听到的状态，然后拿起剧本，走出房门，开启自己的美好一天。
“听听，这边！”
林聆刚化完妆走到片场，不远处坐在躺椅上的温岚就举起剧本，朝她挥起手来，剧本在空中刷拉拉地响着。
温岚算起来是林聆的直系师姐，不过因为师姐大了她足足有七八届，所以还在学校的时候，对于林聆来说，温岚就是活在学校展板和老师的教学幻灯片里的偶像。虽然温岚偶尔也会回母校参加活动，但直到两年前，林聆去一档温岚常驻的综艺做飞行嘉宾，两人才真正相识。
这样算来，这部剧也勉强算是她和师姐二搭了。
温岚长相是温婉大气那一挂的，演技优秀，是她们导师口里“执教以来最喜欢的学生”，五年前就拿了自己的第一个视后。都说圈内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大家都以为温岚要紧紧抓着这个契机维持红气，却没想到人家在颁奖典礼上直接官宣婚讯，三年前还有了小孩子。
“贤妃姐姐早上好。”林聆在远处就看见了正坐在温岚旁边的瞿霞，不过还是直接朝师姐走了过去。
毕竟昨天瞿霞只是不理自己，两人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矛盾，没必要为了避这位前辈，冷了和自己关系好的师姐。
林聆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到两人身边，瞿霞竟然主动朝她露出了个微笑。
“瞿老师，师姐，早上好。”林聆不明就里，只能回复一个职业的微笑。
“听听来坐。”还没等林聆走近的时候，温岚身边的助理就十分有眼力见地又搬过来了张躺椅，还帮林聆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放在手边。
“瞿老师，是我有什么问题吗？”刚坐下没多久，林聆就发现瞿霞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先开口道。
“昨天我以为是你团队自己找的替身。”瞿霞神色有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啊？”林聆看着前辈脸上的不自在，眨了眨眼睛打岔道，“瞿老师居然这样想我，我好伤心啊。”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虚靠在了温岚肩上装可怜。
“有人想顺水推舟给你做人情啊？”听见二人的对话，温岚就明白了情况。
“不。”林聆从温岚肩上抬起头，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破坏我在瞿老师那里的印象。”
听见二人的对话，瞿霞面上的神色自然了，笑着说：“是我误会小林了。”
“瞿老师是忧心演员的职业操守。”林聆开口道，“绿幕换头的事情多了，但总需要有人守住演员这个行业的底线。”
“我都这个年龄了，底线不底线的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瞿霞感叹道，“昨晚我跟老王聊天，老王对小林期待很高啊，说有望三五年内拿个奖？”
“你下一部戏定了？”
事情说开了，瞿霞也就没在这边多留。人刚走，温岚就把林聆的躺椅拉近了些，一条胳膊撑在扶手上，悄声问林聆。
林聆这个师姐全身上下哪里都好，最大的毛病就是非常喜欢八卦，只要别人知道的事情，她千方百计也想要打听出来。当然，如果你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无所谓，你带好耳朵乖乖听讲也可以。
两人在剧组待了不到三个月，林聆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娱乐圈的全部秘密。
她甚至怀疑，就连剧组那只猫，可能都知道副导演头上戴的是假发了。
“啊？”林聆不知道温岚这个假瓜是从哪里听来的，“宋哥前段时间给我拿过几个剧本，但我觉得没有特别合适的。”
林聆虽然长了一张靠颜值就能小红的脸，但走的并不是过度曝光蹭流量的路线。她进娱乐圈也是因为她真的喜欢演戏，所以出道后接的每一个剧本都仔细斟酌过，她不愿意只为了片酬或者名气，就接一堆不知所云的劣质剧本。
“穆导下半年要开机新电影，我听说女主角定的是你。”
“什么？”林聆一口水险些呛了出来，“什么营销号编的烂瓜啊，他们是真看得起我啊，我配吗？”
穆导是这几年炙手可热的商业片导演，出品既卖座又叫好，可以说这两年每部片子都是奔着拿奖去的。
林聆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线小花，演技虽然有些灵气，但跟一众老戏骨比还是差得远。听说穆导这部电影筹备了有快两年了，主角给一线大咖们争的，能关她什么事？
“穆导的电影选角不还没开始吗？”林聆开口问。
据林聆所知，穆导这部电影是打算公开选角的，她还对里面一个女配的人设很感兴趣，之前还和宋哥商量过，打算到时候去试镜碰碰运气。
“是没开始，还有小道消息说未必能如期开机。”温岚从躺椅上坐起身，靠近林聆，装模做样地用剧本遮住半张脸，说得理所当然，“但可以内定啊。”
“师姐，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无良八卦。”林聆一脸嫌弃，“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之前给我吃的都是假瓜了。”
自从和师姐进到一个剧组，林聆微博小号的关注列表都增加了三十多个同事了，她现在突然有种把他们通通取关的冲动。
“大胆吃瓜，小心求证。”温岚其实也并不在意这个消息的真假，“主打一个先相信，再质疑。”
“那也要独立思考，合理推断。”林聆在温岚手上拍了拍，“我凭什么让穆导内定我，凭我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哪怕把戏演崩了，到时候被全网嘲，我也能开开心心回家睡觉？”
林聆有意转开话题。
这么离谱的八卦，温岚为什么会信上三分，林聆心里并不是不清楚。
其实圈内一直隐隐有传言，说她背后有大靠山。当然，在这个圈子里，有靠山应该就是有金主的一种委婉说法。
林聆大三的时候就签约了闻星娱乐，带她的是公司顶尖的经纪人，出道以来拍的每一部戏，接的每一个商业合作，看起来无不是仔细考察过的。换句话说，林聆入圈以后走的每一步路，看起来都是有人帮她整平过的。
面对这样的传言，林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家说的也不是假的，虽然不同于大家普遍猜测的剧情，但她背后确实有白总和林总这两个大靠山。但这传言也不是很真，因为进圈之后，她接的每一部剧真的都是她试镜试出来的，说起来，她空有万贯家财却还没有体验过带资进组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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