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不知道
第4章他不知道
“你上个月是不是上了部新剧？”没再执着于刚刚的假瓜，温岚起了个新的话头，“是个偶像剧？我在网上刷到剪辑了。”
温岚从上到下快速扫了林聆一眼，夸张地点评道：“不像你平时的水平啊。”
温岚毕业后其实一直还和导师有联系，偶尔聊天的时候，对方也经常夸奖林聆这个小师妹。虽然现在这部剧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合作，但毕竟也在剧组一起拍了两个多月了，林聆的演技她自然看在眼里。对方现在的演技，和她刷到的剪辑里的演技，确实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其实不算偶像剧，是偏重成长和群像的，当初接这个剧本也是因为挺欣赏它的设定的。”林聆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大家对这部剧的印象就只剩下了，我和男主没有cp感。”
说起这件事来，林聆话就变多了。
“剧播完之后，我在微博上刷到一张图片，原图是我和男主的一张剧照，网友把男主p成了一只站在树上的猫，大家说比起看男主，我当时的眼神更像在看树上的猫。”
网友在她眼里看不出对男朋友的爱，细品之下甚至看出来了点普渡众生的爱。
“我觉得我是罪人，我好对不起万哥啊，害得他被网友和猫比。”林聆声音委屈巴巴的，“后来我三天怒看了八部偶像剧，下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林聆出道以来一向爱惜羽毛，参演的都是好剧本，相应的她自然担不了女主的角色。所以细算起来，虽然她拍了快五年的戏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有重要感情线。
然后就遭遇了她入圈以来的最大滑铁卢。
“还好咱们这部剧没有爱情戏。”林聆往躺椅上一摊，脖子却还下意识挺着，担心弄乱造型师刚刚做好的旗头，“能给我个缓冲的机会。”
“谈过恋爱吗？”温岚嘴角挑起，一只手按着林聆躺椅的扶手，用气声悄悄问。
“师姐居然还想吃我的恋情瓜。”林聆稍微皱眉，装出一个万分嫌弃的表情，“那可要让师姐失望了，你家小师妹我从幼儿园到现在，那可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温岚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你顶着这么一张脸，没人追你？”
“有啊。”林聆扒着躺椅的扶手，微微侧头，“但谈恋爱有什么好玩的？找一个男朋友，天天都得陪他，搞不好还可能吃醋，到时候还必须要哄，哪有跟朋友玩的好。”
温岚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欲言又止。
可能这就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吧。
从来不曾缺失过爱的人，或许就会像林聆这样，能轻易地接受爱，也能轻易地给出爱，可以经营无数的亲情和友情关系，但却鲜少期待那种独一无二的，至死不渝的感情。
温岚手机响了两声，她低头看了两眼，突然抬头朝林聆问：“哎，昨天跟你搭戏的那个小男孩，刚才叫救护车送医院了。”
“冻到了？”昨天相处了大半天，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林聆还有点心疼，“虽然拍的是咱们的戏，说这些显得有点游荡又立，但有时候我还真觉得，让自己孩子来拍这种剧情，这家长是真的有点狠心。”
“不过为什么是救护车拉走的，这么严重？”
“不是。”温岚盯着自己的手机，眉头越皱越深，“说这孩子今天换了个新组，剧组根本就不知道他昨天下过水，也不知道孩子正发烧，结果就在剧场晕倒了。”
“我艹。”温岚没忍住爆了个粗口，“这什么家长啊，孩子生病还得继续接戏？”
温岚家里就有小孩子，最是看不得这些的时候。
“那孩子说是他奶奶带他来剧组的，但我昨天一天就没看见他奶奶在哪。”林聆说道，“戏拍完了，我们从水里出来了，他奶奶都没出现。”
“说这孩子奶奶还跟导演沟通，能不能别换人，让他们晚几天再拍摄呢。”温岚语气激愤，“孩子还在医院躺着呢，这真是亲生的？”
“还晚几天拍摄，就应该让所有剧组把他们封杀了，好好的小孩回学校读书去，这一部戏接一部戏的，住在片场了？”
“要是他家里真的是想靠压榨孩子赚钱，封杀也没用。”林聆把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温岚，示意对方消消气，“剧组拍不了戏，还能去拍广告，拍服装，越往下走反倒还更累，更不把人当人用。”
“那要真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自认倒霉吗？”林聆说的温岚也明白，但知道得清楚也不代表就能不生气。
“我看那孩子提起他奶奶，还挺亲近的。”林聆也觉得无奈，只能开口安慰道，“只能希望是个误会了，也许那小孩是真的喜欢拍戏，不愿意离开剧组呢？”
“听听姐，我今天在监控室泡了整整一天——”祝明提着两份盒饭跟林聆回酒店，“前前后后看了好多遍，没看到有人进房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林聆一大早就把她安排去了监控室，交代她仔细检查这几天房间门口的监控录像。
也不知道自家艺人是动用了什么关系，知道她去看监控，酒店那边居然十分配合。要知道她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丢了多少份外卖，学校保安都不愿意给她看看监控的。
早上得知今天的工作内容是查监控的时候，祝明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家艺人丢了什么东西。但当她问起原因的时候，林聆却始终闭口不言。
她抱着对自家艺人的担忧，还有对查监控这件事本身的好奇走进监控室，然后在整整十来个小时里，盯着除了时间跳动外几乎毫无动静的画面，来来回回拖动了无数次进度条，调整了无数次播放倍速。
虽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她眼睛倒是酸痛得想掉眼泪。
“没异常就好。”林聆也没多解释。
她倒不是不相信祝明，不想把原因告诉对方，林聆只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自己的毛绒熊突然说话这种事，实在是太过炸裂，让她说假话敷衍，那就要编故事，还要编一个接一个的故事去圆这个谎话，而如果她说真话——那可能就更像假话了。
好在祝明虽然平日里太过于活泼，以至于偶尔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她还是深谙打工人的自我修养的。老板安排的任务，问一次缘由没有回应，可能是老板没听到，但如果问两次还没有回应——那就是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让自己知道。
而一个熟练的打工人，绝不好奇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眼睛都要红成兔子了，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林聆扭头看着祝明盯了一天监控，变得有点水汪汪的眼睛，一只手熟练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房卡，看都没看地刷卡开门——
“……再好看的腿，它也不过是个炮架子。”
祝明：……
林聆：……
两人同时皱起了眉。
祝明反应更快一些，拉着林聆飞快地进去，“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听听姐。”祝明一脸纠结，艰难地开口：“我觉得你综艺感蛮好的……”
“嗯？”林聆没反应过来。
“就不至于接受这种文化熏陶了吧。”祝明几步走到电脑前，在键盘的空格键上敲了一下，终止了满屋子的污言秽语，“要是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祝明满头问号，她家艺人虽然没有立过什么“文化人”人设，但也没有这么“接地气”过啊。
“应该是自动播放吧。”林聆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了两下，退出了网页，顺便给电脑关了机，“早上出门太急，忘关了。”
“姐你要是不小心把剧组的其他人带过来了，宋哥知道了要骂你的。”虽然就算是真的喜欢听低俗段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要是被其他艺人或者工作人员听到了，总归是会减印象分的。
等到悠闲地吃完盒饭，林聆把垃圾收拾好，跟祝明两个人对好第二天的工作内容，祝明才提着垃圾出门。
林聆依旧没有搭理耳边断断续续的骂声，先去卫生间洗了手，甚至还抽了张纸擦了擦镜子上的水渍。
“想好要说点什么了吗？”把房间里能做的事情全部昨晚，林聆好像才突然想起来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来。
“你tm是不是有病？”
对方开口就是一句国骂。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认清事实，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林聆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手机打开了一局消消乐，“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这个自觉。”
“呵。”对方嗤笑一声，“虽然我很烦和你说话，但我也不介意跟你聊一个晚上。”
“好么？听听？”对方好像在自己的声音里塞满了轻佻和恶意。
“朋友，你清醒一点。”林聆不吃他这一套，“你吵我，我可以把你从房间里丢出去，但你却是躲不开我的。”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沉默许久，对方好像终于接受了现状，声音也恢复到了正常的低沉男声。
林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心里现在有一股邪火，不过倒不是生气，而是一种仿佛拿不起放不下的郁闷感。
“你……”
“你想问的，我都不知道。”似乎是听到了林聆的吸气声，对方没让林聆继续开口，跟着强调：“不是不配合。”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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