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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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项链
天知道祝明听完这个电话之后到底有多震惊。
祝明被安排给林聆做助理也有快两年了，对林聆的家庭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
林聆是海市人，她不像圈内大多数艺人，会选择住在工作更方便的京市或沪市之类。不在组的时候，林聆大多数时间都会住在海市的家里。偶尔有必须当面交接的工作，祝明也去过几次她家。
林聆家确实是有钱，林家所在的城区别墅闹中取静，就连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叔叔都不止一个。但林家人却都十分亲和，几乎每次她过去，白阿姨都要留她在家吃饭，如果行程允许的话还会留她小住，走的时候还会给她塞满满一箱子的特产。
林家人之间的相处看上去也很轻松，没有各种古板的规矩，林聆日常在饭桌上和妈妈哥哥斗嘴。
虽然她不了解富贵人家的财产运作问题，但这样的家庭不能，至少不应该直接让律师跟家里的孩子对接遗嘱吧？
而且据她所知，林聆哥哥还有半个多月就结婚了，但凡是个正常家庭，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安排谁的身后事吧？
“哈？”
“对方说自己是珠城博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姓郁。”祝明从手里的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纸递给林聆，上面记着大致的信息和对方的联系方式。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律所是真的，他们公司主页上也的确有叫这个名字的律师，但究竟是不是打电话的这个人就不知道了。”
祝明看着林聆脸上呆滞又怀疑的表情，看来理解不了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局外人，当事人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正常人也不会拿“遗嘱”当诈骗的借口吧，毕竟这种和死亡联系在一起，多少带着些忌讳，很少有人会直接相信的吧？
林聆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林聆自认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号码。借着手机的光，她又看了看祝明记在纸上的信息，除了手机上显示的这个号码，还有一个座机号码，应该就是律所的电话了，不知道是那位“律师”特意留下的，还是祝明接到电话后特意在网上找的。
“交给我吧。”林聆低头给纸条拍了个照，把照片和事情的大致内容发给了林清逸，然后把纸条随手折了两折，揣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林清逸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哥。”林聆本来在床上躺着，接了电话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间的小客厅。那只熊天天说她吵，害得她现在打电话背台词都不自由。
林聆从小冰箱里拿了罐无糖可乐，用下巴和肩膀夹着手机，就这样拉开了可乐罐的拉环。“我发给你的东西你看到了？”
“刚看到不久，今天晚上有会。”林清逸的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你这个……遗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在拍戏，是明明帮我接的。”林聆坐在沙发上，弯腰从茶几下取了根吸管出来，用牙要咬开外面的塑料包装，戳进了可乐罐口，“我把明明记下来的信息都发给你了，我现在是自己和对方联系一下，还是怎么样？”
“你先不用管，这事看着怪蹊跷的。”林清逸在面前的电脑上打开林聆的聊天框，把照片重新打开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样，明天我和顿律师交代一下，让他先把事情弄清楚，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让他直接跟你对接。”
顿律师是和公司长期合作的律师，也算是白女士的老朋友了，专业过硬，人也可靠，处理个遗嘱合同是手到擒来的事——如果这个所谓的“遗嘱”是走的是明路的话。
“ok，一切听小林总安排。”林聆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林总这么晚还在公司开会，不怕晚上上不了床吗？”
“滚滚滚。”林清逸笑骂。“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到底是谁不回家？你眠眠姐有任务，都在警局睡了两天了，你哥我才是独守空房的那个好吧。”
“再说了，睡沙发怎么了？我的妹妹每天都能一个人独享大床，因为她母胎单身。”
林聆：？
他哥最近怨气这么大的？怎么，睡沙发睡多了？
兄妹俩又互怼了几句才挂电话。
墙上的时钟转到十点整，林清逸刚要确认关机，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再一次打开林聆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司先生。
珠市的律所。
是司家吗？那个祖辈缔造了商业传奇，却后继无人，内里乱到人尽皆知的司家？
如果真的是司家，那这份莫名其妙的“遗嘱”又是来自于哪一位“司先生”呢？
哪个不长眼的想来找她妹妹的麻烦。
周六，京市酒店。
“品牌方那边估计是赶不上了，我跟公司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周转一下。”
“梦梦！”
看见余梦祈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林聆扒着自己房间的门框，喊着远处的人。
“听听！”听见自己的名字，余梦祈抬头看过来，见叫自己的是林聆，加快了脚步走了上去。“好巧啊，你也选的这家酒店化妆。”
红毯向来是艺人自己联系化妆师，自己找地方做妆造，然后按照主办方指定的时间前往会场。两人的公司总部都不在京市，所以在酒店碰上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余梦祈和林聆是本科同学兼室友，上学的时候，两人选一样的课程，每天结伴去食堂，简直称得上形影不离。就连做小组作业，两人也一直被默认结组。
能被绑定四年都没吵过架，在当代大学小组作业的生态背景下，她们两个绝对算是“过命交情”的挚友了。
本科时期，余梦祈和林聆两个人的成绩一直霸占着本专业的前两名，毕业后余梦祈也顺利签到了业内上游的天华娱乐。
虽然签约能说是顺利，但余梦祈后来的发展却的确坎坷——和很多公司运不好的新人一样，她并没能开盲盒开出一个好的经纪人来。
余梦祈的第一个经纪人是个实打实的人渣。靠着手里那一点点资源和权力，千方百计暗示自己手底下的小艺人和自己发生不正当关系。艺人不同意，他就压着不给资源，甚至带着不接受潜规则的艺人去探他“听话”艺人的班，美其名曰长见识，混眼熟，实际上就是让她们给同级艺人当助理跑腿。
新人在公司没什么话语权，就算有哪个艺人胆子大或者被逼急了举报——对方毕竟又没有真的强迫，至于不给资源，那是经纪人觉得你不合适，还可以再等等更好的，宁缺毋滥。
至于换经纪人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没作品没背景，前途也未知的小艺人，忽视你和得罪公司老牌经纪人，这两者之间应该选哪个，大家心里都会有自身的利益考量。
余梦祈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宁折不弯地坚持了大半年，个人简历进公司前什么样，这大半年过去了还是什么样。
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对方身边高压氛围的影响，林聆觉得余梦祈也有点自闭，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开口谈这件事，总之当时她很少主动联系自己，而每次自己找余梦祈聊天，对方的回应也有些敷衍。
不过最后这件事还是被林聆知道了。说来也是恰巧，当时林聆所在的剧组，有个早就商量好档期的配角演员一直拖延时间，没有来剧组报到。总导演知道后和选角导演沟通情况，说那位演员的经纪人不靠谱，以后要谨慎和对方谈合作。
那位不靠谱的就是余梦祈的经纪人。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余梦祈那位经纪人手底下受他打压，对他不满的艺人很多，只不过大家没有反抗的依仗和方法。而林清逸的公司当时正巧和天华的一个对家有合作，由对家把天华内部的事向外一曝光，公司自然要对这种劣迹员工有所行动，才能对股东和粉丝有所交代。
那位经纪人被公司解约，永不录用。为了表示补偿，当然也是为了挽回公司形象，天华给她们这些遭遇了不公待遇的艺人都越级安排了更好的经纪人，明里暗里也补偿了些不大不小的资源。
而余梦祈本身就有实力，虽然往事不如意，但这些年靠着这些资源，以及这件事带来的多多少少的话题度，也算是在圈内站稳了脚跟。
现在余梦祈和林聆两人的知名度和圈内地位其实差不多，不过跟林聆相比，余梦祈工作要繁重得多。最近两三年来几乎都是无缝进组，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还会去各个综艺做飞行嘉宾，活脱脱一个工作狂人设。
“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余梦祈一看见她，就笑着跑过来搂她的胳膊，但林聆却注意到对方经纪人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一直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不知道在和谁联系。
“品牌方的项链没送到。”余梦祈简要说了一下情况，“我的礼服不配项链显得有点空，王姐正帮我联系呢。”
“你不是他们的宣传大使吗？”林聆不解，“怎么能出这种工作失误。”
“实习生呗。”面对林聆，余梦祈整个人都放松许多，此时露出了一个稍稍嘲讽的表情，压低声音说：“人家今年换了新的设计师，火得不行，看不上我这种小艺人了呗。”
经纪人王姐听见余梦祈的话，朝四周打量了下，在余梦祈的胳膊上拍了拍，示意对方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样的话。
林聆皱眉，“你礼服什么样子的。”
“明明！”林聆看了看王姐手机里的图片，转头叫自己的小助理，“你昨天帮我取的那条项链带了吗？”
林聆从祝明手里接过项链盒，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澄净的蓝宝石四周点缀着细碎的钻石，整体呈现太阳花的造型。
她把项链取出来，在余梦祈锁骨间比了比：“本来是拍下来给我哥配婚礼西装的，结果他礼服换了。但拍都拍了，我就自己找人镶了条项链，刚好配你这条裙子。”
“会不会太贵了。”项链冰凉的吊坠抵在皮肤上，余梦祈不敢乱动。她不怎么关注拍卖这种东西，不过但凡能够进拍卖会的东西，应该都便宜不到哪里去。
“你戴一次它又不会贬值。”林聆把项链重新装回盒子，塞进余梦祈手里，“你还能有那牙口把它吃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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