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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没有想到在她心中面慈心善的公主会如此狠心。
“很惊讶吗?”
季燕归看着她,眼神冰冷:“本宫这些年太好说话,以至于嬷嬷您忘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人。”
李氏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公主早就知晓她所做的一切。
她扑到公主脚边,双眸中满是悔恨:“不,公主...您不能这么狠心...”
“狠心吗?”季燕归用绣鞋挑起李氏的脸,她俯身轻声询问,“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论及狠心二字,不及嬷嬷万分之一。”
“嬷嬷你忘了,你在牛乳糕里掺的药粉,足够让本宫身败名裂。”
李氏颓然,她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两分:“公主您不能这样...奴婢服侍公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季燕归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容:“所以本宫留了嬷嬷一命啊。”
“求公主看在奴婢侍奉您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的儿子...公主...奴婢的儿子是无辜的啊!”
“奴婢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季燕归厌烦了,挥手让婢子把李氏拉出去。
内屋终于安静下来。
“乳母李氏年事已高,往后不必在我身边侍奉了。”
兰窕见公主神色不佳,出言宽慰:“李嬷嬷谋害公主,也是罪有应得。”
季燕归翻看诗文,语气淡淡:“身为皇家女,早就见惯了人性薄凉,还有什么可感叹的。”
是啊,宫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阴谋算计,公主这些年见过的明枪暗箭还少么。
婢子岁儿捧着刚折的芍药花进屋,每一朵都雍容娇艳,正好配上公主新得的白瓷雕花玲珑瓶。
兰淑道:“这小丫头伶俐,从前在宫里竟没发现。”
岁儿站在公主跟前,她年纪尚小,不过十二三岁,一双眼睛乌黑发亮,脆生生回话:“奴婢岁儿拜见公主。”
季燕归见这婢子笑得喜庆,开口道:“起来吧,往后你就跟在兰宛身边做事。”
岁儿欢喜极了,公主这是要提拔她做二等宫人啊!
从三等宫人到二等宫人,一月的银钱便足足多了二两,别的宫人或许瞧不上这点银子,可对于岁儿来说,这是救命钱。
她从内屋出来,就要给兰宛姐姐跪下磕头。
“多谢姐姐为我打算。”
兰宛心肠软,忙扶她起来:“诶,咱们是老乡,本就该多帮衬些,更何况我知晓你家里的难处,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提起家里人,岁儿忍不住落泪,她阿爹前年去了,阿娘今年有落下腿伤,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妹妹,都指望她的月钱度日。
“我只是在公主面前提了一嘴,若你是个蠢笨人,这事也不成啊,你聪明伶俐,公主早就想升你为二等宫人了。”
话虽这样说,可岁儿心里明白兰宛姐姐的好。
要不是兰宛姐姐,她哪里有出头之日?
千恩万谢后,岁儿才肯离去,兰宛则回内屋侍奉公主。
屋里,一身着绯袍官服的中年男子跪在下首。
“臣宋文济叩见永昌公主。”
季燕归抬手:“马大人请起,赐座。”
“近来永康公府炙手可热,想来宋大人在朝中必定举步维艰啊。”
林家党羽众多,为了扶持八皇子成为储君,必然要打压朝堂上不依附于他们的官员,宋文济官任司天台少监,手握油差,不可避免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臣不敢忘记公主的再造之恩,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季燕归轻笑:“你们司天台负责观测天文气象、皇家风水,深受父皇信赖,听说司天台长监不日就要回乡养老,而另一位少监与永康公府有姻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同为少监,宋文济怎会心甘情愿将长监一职拱手让人,顿时跪下以表忠心:“若能为公主办事,臣万死不辞。”
“本宫要你死做什么,只是需要你做一件小事。”
季燕归把事情交代完,宋文济拜别公主,他刚起身。
“等等,还有一事。”
“公主请讲。”
“听说司天台来了几个新官员,其中有一位叫李志的,你可认得?”
“李公子在司天台任灵台郎,是个正七品的小官。”
国朝公主口中蹦出个年轻陌生的男子,宋文济沉浮官场多年,不得不斟酌应对,他心里也好奇,这李志在司天台不显山不露水,怎么..和当今公主扯上关系?
“你以为此人如何?”
宋文济观摩公主的脸色、语气,一时之间拿不准公主的态度。
见宋文济迟迟不语,季燕归道:“宋大人但说无妨,本宫只听一句实话,不会怪罪大人。”
公主如此善解人意,宋文济大大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李志此人颇有些才华,做事也勤恳。”
“这么说李公子能称一句良人?”
“这...为官或许不错,但若为夫婿,恐怕有些不妥。”宋文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善于投机取巧者为枕边人,日夜难安啊。”
公主不再询问,点头放他离开。
宋文济从大慈寺出来,还在琢磨此事,奇怪啊,这太奇怪了,这李志生得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也不至于入了公主的眼。
越想越不对劲,他听说这个李志已经在谈婚论嫁了,相中的娘子还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
唉,这宫城里的弯弯绕绕,他属实看不明白。
宋大人前脚才走,宋春桃就风风火火来了。
“阿姐,阿姐!”
兰淑掀起珠帘,迎上前来:“二姑娘来了,快请进。”
宋春桃一溜烟跑进内屋,像只小皮猴扑进季燕归的怀里,一阵闹腾:“阿姐今日熏得什么香,真好闻。”
季燕归笑着捏捏她的鼻尖:“瞧瞧这小狗鼻子,真灵。”
兰窕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雪中春信:“公主说二姑娘最喜欢熏香,这雪中春信难得,特意给二姑娘留了一包。”
丫鬟云露上前接过香包。
宋春桃笑盈盈,朝着阿姐撒娇:“阿姐最疼我了。”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季燕归故意板着脸,宋春桃本就胆小儿,被这么一唬,说话都不利索了:“哪...哪有,我这次是来陪阿姐说说话、散散心的。”
她心虚咬唇,眼神不自主飘忽。
“那我怎么听说,你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一日安宁。”
“阿姐...你都知道了。”
宋春桃手指搅着帕子,一副可怜样儿,谈起这个,小女娘眼泪汪汪,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母亲要把我许配给中书侍郎的次子。”
中书侍郎,大魏正三品官员,手握实权。
季燕归没好气:“张家家风清正,年过五十无子才许纳妾,且张大人的妻子五年前因病逝世,你嫁过去不用侍奉婆母,妯娌也仅有一人,如何不好?”
宋春桃支支吾吾,而后扑在软枕上呜呜啜泣,她道:“不好,不好,我才不要嫁给这样无趣的人!”
“你还念着那位李郎君,对不对?”
一语中的。
啜泣的小女娘渐渐收了声音,一张细润如脂的小脸蛋儿上挂着泪珠,瞧上去好不可怜,杏眸微垂:“阿姐,我...我就是喜欢他。”
“求阿姐成全我吧!”
宋春桃已经在家里闹了几日,父亲母亲起了疑心,逼问她是否有了意中人,她不敢说,又是绝食又是哭求,勉强糊弄过去。
可这样下去,她和李郎的事迟早会被戳穿。
“那日他写了一封信给我,说不愿让我为难,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婚嫁。”
宋春桃拉着季燕归的衣角,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阿姐,我知道你担心他是为了宋府的权势而来讨好我。”
“可是阿姐你瞧,他处处为我着想,李郎他不是那种贪慕荣华富贵的人,我和李郎是两情相悦。”
季燕归细细看了李志写给宋春桃的信,果真是字字动情、句句动心,别说是宋春桃了,就是她读了也颇感伤怀啊。
季燕归压下信纸,拿帕子给宋春桃擦去眼泪:“郎情妾意,令人动容。”
“不是阿姐有意为难他,而是...”
宋春桃心急:“李郎他已有官职在身,只要多多打点,仕途定会顺遂。”
季燕归叹气:“一个小小七品官罢了,在这皇城里,天上掉一片瓦来都能砸中几个穿红着绿的达官贵人呢。”
“那怎么能一样?”小女娘哭得眼睛通红,“李郎寒门出身,我...”
连阿姐也不愿帮她,难道她当真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男子?
宋春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揪着帕子又呜呜哭泣。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我这厢房就要被水淹了。”
季燕归怎会不心疼她这个妹妹,打小身子骨不好,各种灵丹妙药喂养着长大。
罢了,一个小小李志能翻出什么花样,宋家已经有一位世子妃,何必再逼着春桃嫁入高门?
“你们去回曹姨母,就说我留二姑娘在庙里小住几日。”
公主表姐开口,宋春桃燃起希望,一骨碌爬起来,谄媚笑着:“这几日就由我来伺候阿姐,可好?”
季燕归瞪她一眼,哼了一声:“你?”
一旁侍立的婢子忍不住笑出声:“二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