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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系统这通“友善”的威胁，翟文不怒反笑，她身体放松，靠在了椅背上，就像一个真正的馋嘴小孩一样，舔了舔手上的油角残渣。
“没关系，你们之前不是说，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看我阿妈的成长线吗？只要我还在她身边，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讲，无非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
【可您不想改善您母亲的生活了吗？您也看到了，七十年代初的生活是很苦的，您有这个能力，难道不想让您的母亲过得好一些吗？】系统的声音几乎是立即尾随而至。
“随缘吧，反正你们应该还会有别的任务，总有我能做的，”翟文伸个懒腰，冲刚拿了蛋散回来的张越甜甜一笑，“阿姐，我还要。”
张越专门就是给她拿的，闻言便摊开手，让她自己挑：“再吃两个就别吃了，撑着可比饿着难受。”
翟文果然听话，一只小手只拿了一个。
也不再像之前吃得那么快，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心无旁骛地享受美食。一口、两口、三口……
系统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吃到第六口，机械音再度打断她：【您之前不是说，想要改变您母亲的人生吗？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恐怕很难有所改变吧？】
翟文心中一哂，看来这系统是真急了。
“不是你们说的吗？尽量不要干涉时间线，免得把自己搭进去。”翟文一脸的无辜，依旧不紧不慢地啃着蛋散。
被自己的回旋镖伤到的系统：【……】
翟文砸吧砸吧嘴，换了个坐姿：“还是说，你们现在改主意了，觉得就是干涉了时间线其实也没关系？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初衷？”
系统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翟文才不在乎系统的反应，她已经开始啃另一只手里的蛋散：
“说句实话，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你们一开始的说法，你们让我进入这个系统，似乎只是做个好人好事，可后来又说想让我帮你们补全时间线。这前后是不是有些矛盾？”
系统终于出声：【这个我可以解释——在刚刚把您投放到这个时间线的时候，我们的确没有补全时间线的打算。但是后来，由于某些契机，我们临时上线了这个课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要上线什么课题，那是你们的自由。”翟文再度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
一旁的张越看得直皱眉，不禁上手拉她：“别舔，别舔，邋遢兮兮的。”
“唔，”翟文从善如流地放下手，心中的话却丝毫没有被打断，“我这么说吧，我虽然不懂你们这个系统是怎么维持的，但是想来维持这样一个系统运转，耗费的能源不会少吧？”
【的确如此。】对此，系统倒是并不隐晦。
翟文步步紧逼：
“那么问题就来了，请问你们要怎么样赢利，才能覆盖掉日常运转的损耗呢？我想这个时间线就算完全补全了，也很难给你们赚取足够的经济利益吧？别告诉我，你们其实是写小说的，做的就是拿故事换钱的买卖，做这些，只是因为你们卡文了，想拿现成的故事糊弄读者。”
【宿主，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一个以赢利为目的的组织。做这个系统的初衷，仅仅是为着科学研究而已。】
翟文懒得跟系统兜什么圈子，当即图穷匕见：“你们研究的只怕不是科学吧？你们想要研究的，是张茂。”
系统那边再度静寂一片。
翟文搓了搓手，只觉得整个手掌油腻腻的，非常不舒服，“从你们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其实我就有所怀疑，你们的问题针对性太强了。
第一个问题——‘张家到底做了多少监主自盗，化公为私的事情，其中缘由是什么，有没有为此付出过代价。’
第二个问题——‘你们想要尽可能地了解我阿婆这个人。诸如，她的为人、她的愿望、甚至她肯为自己的愿望、做到哪一步。’
第三个问题——‘方绍宗其人如何？’
你们问到的这三个人，无一例外，全是对张茂三观影响巨大的人。
我阿公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常年偷拿公家的财物，这无疑对我这个舅父后来的行差踏错，起了关键的错误影响；
我阿婆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抗衡自己那个充满封建糟粕的原生家庭，她的上进心，她坚强的韧性，让人折服，我相信我舅父后来的成就，也离不开阿婆的这份激励；
至于方绍宗嘛，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是相信他对我舅父的影响也决计不小。
从这几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得出结论，你们在研究张茂，在研究他性格的成因。可是他现在已经坐牢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研究的价值。”
翟文顿了一顿，见系统依旧没有声息，她继续说道：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当中有什么机密，是我不知道的。不过，我既然已经参与到了你们的实验当中，你们再瞒着我，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吧？如果我始终一无所知的话，叫我如何配合你们？
好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该你们表态了。”
然而系统并没有回答翟文的话，翟文的脑中依旧一片静寂。
她眼下坐在成人尺寸的板凳上，一双小脚垂在半空，后背也靠不着椅背，一时有些四面无靠的感觉，恰如她目前的状况。
别看适才翟文反客为主，侃侃而谈，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毕竟嘛，一则，她说的这些全部来着她自己的推测，人家要是咬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二则嘛，毕竟她人还在人家系统里，她根本没有可以拿捏系统的底牌，又哪里来的平等的议价权呢？
真要跟系统撕破脸，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可以翟文的性格到底不是个甘于被动的。她若是没有察觉到问题，还则罢了，察觉到了，她必然不肯做个棋子，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搏一搏。
赌赢了，以后再同系统相处，她便能多一些主动权了。
翟文一颗心正罗罗挛（忐忑），忽觉手中一热，低头一看，见张越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湿帕子，正在给自己擦手。
“怎么就把自己的手搞得这么脏了，舔能舔得干净吗？又不是小猫仔。”张越边擦边数落翟文。
帕子热烘烘的，暖得翟文心里软乎乎的。
那一瞬间，翟文看着面前认真给自己擦手的张越，没来由的，一颗心忽然定了下来。
事情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系统若是终止试验，把她丢回二十一世纪，那她就能陪伴阿妈的老年。
系统若是把她抛在这里，那她可以陪伴阿妈的童年。就算日子苦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怎么样，她身边都有阿妈，那她还怕什么？
半晌以后，脑中终于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抱歉久等，针对您的问题，课题组这边已经有了结果。】
“哦？”翟文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小手掌，“你们选择威逼还是利诱？”
【都不是。】
“哦，那是要把我这个不可控因素踢出实验了？”
【也不是。】不知是不是翟文的错觉，她总觉得系统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我们选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诚如您所分析的那样，我们的确有个课题组，是在研究张茂。】
翟文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她赌赢了。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您知道您的舅父入狱前研究的是什么吗？】
翟文心中灵光一闪：“该不会就是这个系统吧？”
【没错，这个系统最初就是张茂教授提出的理念，在获得学校的首肯和经费后，也是由张茂教授一手一脚创造出的这个系统。
说实话，在最开始张茂教授提出这个实验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天方夜谭，没人相信他能当真制造出一个能穿越时空的系统。
但是，就像你所见到的那样，他成功了。因为这个系统涉及到的科技实在太过于超前，整个试验被列为了最高机密，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别的实验人员能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说句不好听的，在这个系统中，张茂教授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翟文听到这里，立刻意识到了风险所在，“如果整个系统的机密，都只有他知道，那么，他出事以后……”
【是的，张茂入狱之后，学校这才得以派别的人，接手这个系统，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系统绝大部分功能都被锁定了。没有密钥根本无法开启。】
“张茂留了一手，没给你们交接完，”翟文想，“可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我们的确去问过，可是张茂矢口否认还存在不曾交接的密钥。】
翟文诧异地扬了扬眉，“他不想坦白从宽吗？难道他还想多坐几年牢？”
系统耐心解释说：【密钥的问题，并不牵涉到张茂的罪行。就算他交代了，也不能减刑。这个饵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用。】
翟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系统继续。
【后来我们在张茂的电脑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文件夹，文件夹被加密，无法打开。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文件夹里面的内容关乎到整个系统的机密。
只是可惜我们无法破解这个文件夹的密码。将您投入这个实验当中，也的确是存着通过您的眼睛，从时间线上，找到文件夹密码的目的。】
“你们要找电脑文件夹密码，把我投到了一个没有电脑的时代？”翟文诧异了。
系统顿了一下，似乎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可很快，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实验出了一点差错，毕竟我们无法解锁整个系统的功能，现在的我们，就像是瞎子摸象，的确无法随心所欲。】
翟文发誓，她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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