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七零文学网】地址:70wx.com
“革命?”伶舟絮皱眉咀嚼着这两个字组成的生词。
萧隐颔首:“不错。就是‘革命’。
“什么意思?”伶舟絮看向萧隐。
萧隐:“社会发展是由社会基本矛盾推动的,‘改革’和‘革命’就是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必然产物。
“改革,是社会形态内部的量变,是从上而下的部分质变,革命则是从下而上的根本质变。简单来说,我经过一段时间对性别问题的考究后发现我们现在处于丁佺社会,真正能解放女性的,并不是改革,而是革命。”
伶舟絮愣了片刻:“你说的革命是性别革命吗?”
萧隐点头:“是基于性别战争而展开的革命。”
伶舟絮:“……说了这么多,你不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萧隐顿了下,“什么?”
伶舟絮扭头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也有性别矛盾,我也承认世上并不是哪里都太平,可是萧隐,那些矛盾真的有你想象和你发现的那么普遍那么激烈吗?这人间多少年了才好不容易有了相对来说的太平安稳……你知道这是耗费了多少丁修、女修的性命才换来的结果吗?”她说着,好像又觉得无奈,看向萧隐:“你崇拜风栖,并且要追随她,还想着借此打赢丁人让丁人都灭绝,让女性在你看来彻底的解放,那你可知道千年前那次斗争,女人们付出了多少惨重代价?在她失败后,我们又有多受丁的打压?我听说那时候她所在的那个社会,女性地位要比现在还高得多,比我们现在还接近女丁平等,可是呢,只凭她和那些女人的贪心,我们后来就还是一下子受到重创了……直到现在,那些迫害女人的事都不停,可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她那么走极端,丁的真的至于那么防备我们吗?”
萧隐看着她,眼神说不清是个什么意味,好像突然间就是顿住了。
伶舟絮接着说:“你说的婚恋的问题,我刚才细想了想,我们本来就不用非要以灭了全部丁人做女佺的最终目标,我们只需要像改革一样把制度改了并把丁人贬为苦力就可以了。你之前说有丁人就会有丁佺,可如果说,我们到时候上位就不许丁人有除了给我们做苦力以外的选择呢?他们还会有多少能力反抗?就像我们现在,受困于丁佺,我们还有多少能力反抗?”
……
萧隐一个字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伶舟絮,伶舟絮说完了,萧隐才问:“絮姑娘是觉得在丁人掌权的社会,我们还可以爬通正治梯子,走上玄门魁首的位置,并最终改革体制和丁人共存,对吗?”
伶舟絮点头。
萧隐:“如果这么做就能解决问题,那风栖这种生来天赋异禀几乎算得上是个修真界认为‘半神’的人,她为什么当初还要走上‘绝路’?”
伶舟絮顿住了。
萧隐:“因为性别和阶级和体制,不是同一种东西,”她说,“性别就是性别。性别的种类,是依据个体在其生命周期某段时间中能够执行的生殖功能来决定。生殖功能由基因来决定。
“我们所面临的性别问题也必须从性别为切入点来解决,如果说只是想着用阶级用体制来解决性别问题,这就是对性别本质的模糊、对性别问题的回避。”
伶舟絮皱眉:“那你为什么没想过把性别直接改了呢?”
萧隐本来到了嘴边的话闻声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她有些错愕地看向伶舟絮。
伶舟絮:“既然性别是根源,只要让性别这个概念不复存在,岂不就能解决性别问题了?”
萧隐:“什么意思?”
伶舟絮:“你让丁的可以做女的,女的也可以做丁的,这不就得了?”
萧隐闻声一下子愣住了。
从她的表情,伶舟絮就知道她从没有想过这条路,于是她开始细细跟萧隐分析:“你可以宣传一种理念,让丁的可以通过宣称自己是女人来以此成为女人,让女人反之如是。然后性别的概念就被解构了。解构了以后,性别问题也许就不会成为‘一个问题’了。”
萧隐:“性别本身就是不能解构的,因为性别就是由基因决定的客观存在的事物,人脑主观的意识来解构性别的客观事实,并不能达成真正抹去性别的目的,反而容易陷进唯心主义,同时衍生更多原本就不必要的纷争。”
伶舟絮追问:“什么纷争?”
萧隐看着她:“絮姑娘提议让丁的通过自我宣言‘变成女人’,那他是不是有了出入女性私密空间的权力?如果没有,那他会不会问我们讨要?如果我们不给,他会善罢甘休吗?那如果我们给了他这个权限,又可能有多少女性因此受害?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得逞后对女性进行犯罪?”伶舟絮愣住了。萧隐又道:“而且在这个丁佺社会,全女空间本就少得可怜,就算我们爬通了正治梯子,在玄门掌权了,如果说照刚才那种办法让丁的能够有跨性别的权力,那么到时候他们也更容易侵吞女性的生存空间,隐私空间只是之一。更不用说,我们现在本就很难爬通正治梯子,因为几乎所有的门派它们都习惯了让丁人掌权且大部分权力本就由丁人垄断,如果我在开展女佺运动的时候,真的采用了呼吁大家‘跨性别’的手段,那么丁人作为原本的优势群体无疑会更有优势——他们本就在这个维护丁人利益的社会中,是第一性,是第一人等,在能够‘跨性别’以后,他们也不会因为宣称自己是‘女性’就受到太多损失,毕竟丁佺就是依据丁人的生物性别构建的托举生物性别为丁的人的统治手段,所以他们只会获得更多权限——关于宣称自己性别女就能吞噬真正是女性的人的资源的权限。
“比如,我们在进行宗门竞赛时,分丁组和女组,当丁人可以宣称自己是‘跨性别人士’时,他们就可以拿了丁组的参赛券,再跑去挤兑生物性别为女性的人的参赛券——这时候难道我们的利益没有受害吗?”萧隐说,“所以,解构性别概念和解放女性群体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也是不容混淆的。”
伶舟絮好像堪堪反应过来,但却可能是出于某种自尊心作祟或真的没完全扭过弯来,她还是反驳道:“可是我们也可以让女性宣称自己是‘跨性别’就去吃他们的红利啊。”
萧隐叹气:“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因为丁佺维护的就是生物性别为丁的人,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将来很可能也不会改变。如果真的按照絮姑娘说的那种办法发生了解构,那么就更可能让这个社会不论第一性还是第二性,都默认为丁,而真正生物性别为女性的人则恐无立足之地。所以我们需要先摆正自己的世界观,分清唯心和唯物,然后探究正确的、可行的方法论进行实践。而这也就是我决意跟絮姑娘探讨哲学基本问题的原因。”
伶舟絮明显还处于一种惶惑中,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来反驳萧隐了,于是只能噘着嘴拧着眉干坐着,萧隐也没有催促她回话,房间里只剩下了烛火的燃烧声。
《蓬雀》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