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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问我关于风栖的事是因为你觉得她是你在女佺运动中的前辈？也就是你说的‘榜样之一’？”伶舟絮问道，萧隐点头，伶舟絮不解：“可是她也没成功啊。”
萧隐：“可失败的经验依然存在价值。”
伶舟絮不懂，她感觉失败带来的是耻辱，也是打击，至于价值，她想不出。非要论价值的话，她觉得成功的经验肯定远比失败的经验更有价值，毕竟成功能带来的辉煌她是领受过的，甚至现在，她也在享受这种成功带来的荫蔽——几千年前，当时终南还不是玄门第一流的门派，她们祖上据说就是靠着在“围剿蛇女”的这件事上大放异彩同时又因为那蛇女（风栖）残害了许多当时有头有脸的宗门大能，这才让终南一跃而起成了个现存的、不可多得的“大门派”——她们如今的“成功”就建立在了风栖的“失败”上。可风栖究竟是怎么失败的，其实现在很多人也对于这件事不大能探求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几十年前的事都有人辨不清了，风栖那是几千年前的，她失败的真相自然更加扑朔迷离了。不过，伶舟絮能确定，风栖想必就是失败身死了。
萧隐却道：“何以见得？”
伶舟絮：“你想啊，风栖当初宁可筋脉逆行也要暴起反杀那些伤及她同胞的人，她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个性吗？如果说她还活着，那么她就绝不会让这个世道这么久了还不变天的，可是这几千年，哪里有她的风声？她自己几乎都成了玄门一则秘辛了。”
萧隐笑道：“只是对普通人来说是秘辛，统治层一直都还记得她的事。”
伶舟絮点头：“对。”她说着，又叹了口气，“那这岂不就说明她更没戏了？她都没了几千年，而人家几千年都还琢磨着怎么压制她呢……”
萧隐沉思：“可我如果说，我们确实还有一战之力呢？”
伶舟絮愣住了。
萧隐：“絮姑娘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同你提及辩证唯物主义并认为找到合适且正确的办法探究思维和存在的关系将有助于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甚至有助于我们夺取性别战争中的最终胜利吗？”
伶舟絮摇头。她是觉得想这么多，不如先说怎么做，如果她是萧隐，那她就觉得首要之急并不是想什么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的区别和联系，而是先琢磨做一些事，比如直接推广思想或想办法直接团结一帮人复辟密宗……
萧隐：“因为不论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能够决定人的世界观。而世界观决定方法论。”
伶舟絮：“什么？”
萧隐：“我们现在所处的人类社会是丁佺社会，可是人类社会是由人化自然造就，人化自然是由自在自然转化的。
“自在自然本来不受人为控制，后来人通过实践从动物中脱颖而出成为所谓的‘万物之首’，造就人化自然，人化自然造就人类社会，又因为女性曾在之前的性别战争中处于弱势，因此在人类社会中目前在人权上，丁性群体的权力大于女性群体的权力。
“可是辩证唯物主义指明了这种现状并不是‘不可逆’的，因为世界的统一性在于物质性，而物质是世界的本源且物质是不断运动的，社会是不断发展的，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把握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来探究解放女性的办法，这将有利于我们最终取胜。”
伶舟絮：“那你探究到了什么规律有助于解放女性？”
萧隐：“辩证唯物主义所讲的‘发展’的实质是，‘新事物产生，旧事物灭亡’，‘发展’的原因是‘矛盾在作用’。新事物必然战胜旧事物，新事物的结构和功能适新的环境和发展，新事物否定了旧事物中的消极因素并加了新内容。在社会历史领域新事物代表先进的社会阶级、人民群众创造性活动的产物，符合绝大部分人的根本利益，反映着社会性活动进步的要求，因而能得民心，获得先进社会力量的支持。
“而风栖之所以当初能有那么多追随者，就是因为她提出的观念和做法符合了‘新事物’的概念，她的行为和思想守住了广大女性的根本利益，反映着女性权力意识的进步，所以能有那么多女人宁可冒险也要追随她。”
伶舟絮皱眉：“可是她后来失败了啊，而且即便现在密宗也没能再起来，你所说的她提出的符合女佺的‘新事物’现在都没能彻底消灭我们周遭的属于丁佺的‘旧事物’……”
萧隐：“这其实就涉及讨论历史了。”说着她顿了下，看向伶舟絮：“絮姑娘觉得历史是什么？”
伶舟絮噎了一下，“大概就是一帮前辈的经历和故事吧？”
萧隐点头：“通俗来说，历史就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也是某种事物发展过程或个人的经历。”
伶舟絮有些头疼：“你能说简单点吗？”
萧隐想了下，“简单说，历史是过去的事实。
“而人们对社会历史的根本观点、总的看法，是世界观的组成部分。世界观与历史观是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历史观的基本问题是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关系问题，这是哲学基本问题在社会历史领域的延伸。由于对历史观基本问题的不同回答，形成了两种根本对立的历史观：唯物主义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
“唯物主义历史观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又能动地反作用于社会存在；指出社会历史是客观的合乎规律的辩证发展过程，社会基本矛盾是一切社会发展的动力，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初源泉；在阶级社会，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人民群众是推动历史发展的主要力量……唯心主义历史观认为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否认物质生产对社会发展的决定作用，把个人的思想观念、理性或‘绝对精神’、‘神’说成是历史发展的动力，认为少数精英人物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力量。”
“你等等，”伶舟絮已经听蒙了，她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肘支着桌子，对萧隐无奈道：“我知道你看书了也知道你懂，可你说简单点儿，别讲这么一长溜，我头昏啊。”
萧隐愣了下，整理了下语言，道：“简单说，唯物历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推动历史发展的主要力量，而唯心历史观认为少数的精英人物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力量。”
伶舟絮点了点头，萧隐会意，继续说：“历史人物它是指‘在历史发展中起过重要影响，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足迹，对人类历史起到推动作用的人物’，鉴于我们是女人，风栖是女佺主义先锋者，同时她在人类历史发展中起过重要影响，在历史更迭中留下足迹，她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对全女社会起到了一定推动作用，因此，我认为风栖就是一个‘历史人物’。”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看向伶舟絮。对于这套说法，伶舟絮也没什么意见，萧隐接着说：
“而在唯物主义历史观中，历史人物出现体现了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历史人物及其作用受到社会发展客观规律的制约；历史人物的作用性质取决于她们的思想行为是否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是否符合人民群众的意愿。”
“什么叫‘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伶舟絮问。
萧隐：“千年前那个时代，到底是个什么时代，我并不能完全知道，然而万事万物的发展肯定会存在矛盾，更何况性别矛盾是一个从基因分化出两性（生物性别）那天起就存在而且至今也从来没有真的从人们所处的人类社会中抹去的矛盾。
“而性别矛盾既然存在，那么就会慢慢积累、叠加、爆发——这种矛盾爆发就是必然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也是‘必然’的，‘偶然’在那次领导女人们反抗的人是风栖。可根据以上客观规律，我们就能发现，即便那次运动中没有风栖，到了矛盾积累到了一定阶段的时候也肯定会有另一个‘风栖’出来振臂高呼，然后她一呼百应，发起女佺运动，率领其她人反抗那些基于性别对女人产生的迫害，给自己也给别的女人争取权力和自由。”
听到“另一个风栖”，伶舟絮愣了愣，鬼使神差的，她看向了萧隐。
萧隐也在看她：“絮姑娘之前建议我将来在开展女佺运动的时候，以改良社会制度的方式来保留一部分‘好丁人’为我们（女性）所用，当时我对于正治的概念还比较模糊，给出的答案要么含糊，要么生硬，而且并不能理解絮姑娘所思所想的本质，现在我细想了一下，大致明白了我们那次谈话中的思想分歧究竟源于何处。”
她说：“絮姑娘对我谈的是‘改革’，而我向絮姑娘所谈的，不是‘改革’，而是‘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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