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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隐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反问伶舟絮道：“絮姑娘方才说，我的这些念头从前也有人动过，那个人是谁？”
伶舟絮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看着萧隐，目光中的惊诧并没有完全散去，可她闻声还是细想了一下萧隐问她的话，然后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到底只是欲言又止：“这个事你也想知道啊？”
萧隐应声：“因为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和我的思想从这方面不谋而合。”
伶舟絮嘟囔：“我以为你会觉得她失败了挺丧气的……”
萧隐：“那倒不是。”她一边给自己又倒了杯茶，一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者，我听了她的事也好记住这份前车之鉴，免得重蹈覆辙。”
伶舟絮细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说话时确实气定神闲的，便道：“那我就直说了。
“虽说这个事其实比较敏感，按理说不大能直接这么讲，但反正我今天奔着跟你多待一会儿就提前了好阵子来找你，我们离上课还有些时间，这里现在还就你我二人，你既然真想知道，那我就不瞒你了。”
萧隐点头，也给伶舟絮倒了杯茶。
伶舟絮喝了口茶，道：“你问的那个人，玄门中一向把她称之为魔女，不过准确说她其实是某个门派的掌门。那个门派你估计没听说过，那是个隐世的门派，具体有多大，没人知道，目前能找到的资料只显示那门派所作所为亦正亦邪，神神秘秘，而且据说全员都是女性，玄门一般都把那门派叫‘密宗’，而那个人就是密宗掌门。传说她半人半蛇，上半身是女人，腰部以下就是蛇尾，有人说她是修士和蛇祅乱.伦所生的魔物，嗜血如命，也有人说，她是天生地养的女娲后人，只是走火入魔了才落得这副田地，我个人更倾向于她属于后者。”说着，她顿了下，“这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不极端，而是因为据我所知，她姓‘风’。而在《三皇本纪》有记载，女娲姓风，名为‘风里希’。
“而那个蛇女她名叫‘风栖’，不知道究竟哪个‘栖’，反正她叫‘风栖’，不过更多人只认为她偷了女娲的姓氏为己用，要么管她叫‘魔女’，要么就管她叫‘祅女’，我一般管她叫‘蛇女’，因为她形象特征就是蛇和女性。关于她姓氏的问题，我觉得也不能直接算作是她‘偷’的。虽然说姓氏这个东西确实可以改，但是我听说，那个人——或者说蛇女，她曾因为像你一样想要逆天而行就被玄门围剿，当时她寡不敌众，身负重伤，据说化为了原形，那是条通天巨蟒，鳞片虽然是纯黑色，但是在阳光下发着五彩的光，这种光一向只有神兽才有，而且她远比我听说过的所有神兽都还要更强。不仅因为她上半身看着是女人，整体形似女娲，还因为她是真的做到了让人‘闻风丧胆’。”伶舟絮低声道：“她在残血状态下，竟然突然暴起，生撕了数十人，那些人各个都是当年的高手，听说修为最低都是合道，还都有法宝傍身，可饶是如此，那蛇女起初也不落下风，据说她之所以后来残血，还是为了保护她门派中的女人，这才被围攻。
“最终寡不敌众是因为有修士联合了上古大祅，那祅怪自称和她是宿敌，最知道她的弱点，没有直接从她身上攻击，而是干脆开始屠戮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女人，这才让她一时间急火攻心，方寸大乱，然后他们才终于趁机伤了她，但却没想到残血状态她宁可筋脉逆行也要奋起杀人，而且杀得那一个个大能血肉横飞，还直接生生从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出去把那大祅碎尸万段后又跑去将其几乎灭族……最后这才因为力竭和筋脉逆行后彻底的筋脉尽断而不得不倒地伏诛。
“当时那场大战，我们终南祖上也有人参与，传言，那蛇女临死前血泪横流，但却大笑不止，放话说她若有来日定要杀尽天下丁畜，让所有丁畜给她姊妹同胞血债血偿。”伶舟絮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也有些惋惜：“她有如此修为，如此形貌，想必确实并不是什么魔物，而是真正的女娲后人，可就是因为道心崩塌这才最终走上绝路……”
萧隐却道：“道心崩塌吗？不见得。”
伶舟絮寻声看向她。
萧隐：“普罗大众认为道心应该是平和坚韧的，可是比起平和，真正能够让道心延续下去的想必是坚韧，就好比不论学什么重点都是学下去，而不是‘平和的学’，因此道心究竟是不是平和，我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实有那么坚定的念头支撑着你走下去，所向披靡。只是她的道虽然也一往无前但却并不是别人认准了的女娲后人必选的‘和和美美’的，而是另一条充满了‘血腥杀戮’的道，这就显得她好像多么大错特错一样——可她就算这么做了又怎样呢？”她啜了一口茶，看着杯中起伏不定的茶叶：“先破后立，风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想要做到这点而已。何况这世上古往今来，重丁轻女，女人吃苦受罪都是常态，我原先在的那个山沟沟，为了生丁爱丁就干脆杀女仇女也是常有的事，要说风栖的作为是‘血腥杀戮’，那么这些奔着维护丁就杀女的事难道就不是‘血腥杀戮’吗？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女人杀丁人，丁人就觉得这是‘反了天了’，接着就开始拉帮结伙忙不迭围剿她。说白了这一切还是因为性别问题罢了。他们怕风栖会动摇他们的利益，也怕风栖会带领越来越多女人们反抗这个破烂世道，更怕风栖真的能做到她说的一切，所以他们急于剿除她，急于屠杀她的同僚，又生怕别的女人知道了这些也会对丁人产生‘不臣之心’，因此就这么藏着掖着不许大家怎么谈及这件事。”
“而这不过是因为丁人对女性力量有畏惧和忌惮而已。”萧隐抬头看向伶舟絮：“风栖虽败，但是她败也不败，如今你我尚在，那么这一切就肯定还有转机。”
伶舟絮闻言怔了一阵，然后低了头也喝了一口茶：“再说吧。”她含糊道：“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接着活在那些仇恨中，我只是想跟你说，你所想的这些事就算能做，它也可能给你自己和其她人都带来不良影响，于是我觉得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说着，她停顿了下，好像在等萧隐反驳，可萧隐并没有反驳她，只是在默默喝着茶。伶舟絮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道：“先不谈这个了，待会儿就要上课了。咱们还是先多想想到底该怎么应付课业吧，而且之前我也都告诉你了，昆仑墟这场宴会你要做的事还挺多。比起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女的丁的，其实你还是更应该先琢磨琢磨怎么让自己安安稳稳度过这段时间吧？”说完，她又看向了萧隐。
萧隐依然没说话，只是开始收拾桌子并将课本掏了出来，伶舟絮见状，终于慢慢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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