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烟华还没睁眼，身体先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片刻后才算反应过来，自己没溺在水里。
她在自家的床上。
所以她真的能回到过去？可这怎么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她是肉身还在现在的时间，意识穿越到了另一个维度？
不过想归想，这会她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那个从未联系过的旧号码。
几个嘀声过后，那头手机接通了。
“您好，南华木警局赵展云。”
“喂，赵警官是我，金烟华，”金烟华开上免提，手头忙活着给自己找衣服，“赵警官，那天我问你的事，我想起来了，但是我还有地方想向您求证一下，拜托您跟我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头沉默了几秒，轻声问道，“是什么问题，烟华？”
“关于我朋友的死，你确定他是自杀的对吗？”
“是的，我们确定。”
“时候你们调查的时候，他真的跟毒品有关系吗？我是说，他应该没有贩卖过毒品或者吸毒之类的，他是不是原本想买兴奋剂参加比赛，结果被对方弄错拿到了毒品。”
这一串的话金烟华说的语无伦次，她现在脑子里装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想法，张开嘴就是往外说，也顾不上组织什么语言。
“我们查了他的通讯记录，从调查结果看，事情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
“但那天他自杀了，是不是因为有人去办公室听错了聊天内容，这件事、这件事刺激到了他，导致他很崩溃？”
“我说不好，烟华，”赵展云似乎换了个地方，那头的背景杂音消失了，“一个人自杀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他在得知那是毒品后试图跟交易方联络，拿回自己损失的钱，郁夏当时告诉我，他把计划泄露给了对方，我们在他手机上查到的是，他跟对方达成了交易，把毒品归还回去，他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他临时变卦的原因。
“当然，校方收到的匿名举报是针对他试图购买兴奋剂参加比赛这件事，当中内容有提到过毒品的字眼，当时举报方还向他五月的区级比赛投送了举报，事后他会在关键赛季被禁赛处理。”
“所以他是因为职业生涯受到了影响才自杀的。”
“就像我说的，一个人自杀的原因可以有很多。”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金烟华穿上上衣，重新坐回床上。
“当然烟华。”
“你们在那前一天有接到报案吗，是一个叫陈煜的人，就是他把毒品搞混给了白英皓，后来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我们没查到什么有用信息。”赵展云很遗憾地说，“我们没能取得直接证据证明毒品是从他手里流出的，在白英皓死后，郁夏也有提出过重新调查的请求，但这边的举报信披露没有审批通过，举报人受法律保护，我们也没办法，我很抱歉。”
“但你知道就是他做的对吧？”她很孩子气地说，赵展云只是轻飘飘地回给她：“我无法给出定论，烟华。”
“好吧，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
那头笑了一声，金烟华定眼一瞧，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有问题随时联系……说起来，你昨天见到郁夏了吗？”
“我晚上跟他见了一面，你联系不上他吗？”金烟华问，赵展云给的回答很模糊，“只是想起来了，毕竟你们一向都在一起。”
最后那句话让她的心平静了几秒，没了刚起来的那种浮躁劲，想起现在还历历在目地那个周六夜晚，金烟华替郁夏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这件事之后他肯定会经常后悔吧，如果当初没做这样那样的选择，结果会怎么样。以郁夏的个性，他甚至会把白英皓的死揽到自己身上，仿佛他会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把这些事处理妥当。
金烟华叹了口气，通讯录翻到郁夏的号码，想跟他说自己才经历过的种种，但眼下她还有一件事要急着处理。
她给徐世媛发了一条短信，提议现在见一面。徐世媛的短信回的没那么快，等她收拾完毕后，那头才刚发过来一个餐厅地址。
金烟华把车开到地方，见到她本人时才觉得荒唐，明明她们昨天才见过面，对于她而言却已经过了好几天。
“不好意思，急着找你出来，你没在忙吧。”
“今天还好，不是假期第一天，”徐世媛不冷不热地说，喝了口点好的饮料，“有什么事吗？”
“世媛，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请你听我说完，”金烟华放慢语速，认真道：“昨天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向你问了白英皓，我睡了一觉突然想起来那些天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了，不管你心里在不在意这件事，我都想跟你说——当时白英皓没有吸过毒，他也没有贩卖过毒品，但是他确实犯了很糟的错误，他想跟别人买兴奋剂，结果被对方弄混了，收到的是毒品。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是我已经找警察问过了，我不确定他是因为被班里人误解才想自杀的，还是因为被禁赛，职业生涯遭受巨大影响才自杀的，我觉得可能这些因素都有……”
金烟华深吸一大口气，顿了好几秒，才把后面的话轻轻吐出来。“世媛，我想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你改变对白英皓的什么看法，我只是想让你放下。我知道你慢慢疏远我是因为你很在乎那段我们三个人一起玩的经历，你觉得那段过去是种耻辱，你觉得自己看人不清，跟这种人曾经玩的好很丢脸。
“现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想让你别再厌弃过去自己做的选择了，你没做错过任何事，也不需要为此背负什么。”
徐世媛脸上的表情金烟华捉摸不透，她就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眼神也没有乱瞟。金烟华说完，又觉得那一长串告白可能会让人感觉很窒息，徐世媛要花一个月来消化这些内容都不奇怪。
“对不起我……我知道我很奇怪，”金烟华默默把头低了下去，盯着石桌上的纹路，“我就是今天醒了之后，觉得必须要找你把这件事说清，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我也很伤心，但是……”
“你说的这些事……”
“其实从昨天我们见过面以后，我就相对你说这句话——”她抬起头，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热烈，“我很想你，十年了我真的很想你，我们做朋友的那段日子很美好，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这下徐世媛是真的呆滞住了，她看向金烟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讶，以及无所适从。
“算了，你就当我……”
“你到底怎么了？”徐世媛干笑了一声，“你以前是这种性格吗？”
“我是最近才开始这样的，反正就发生了很多……”
“你都快三十了以后出去别拉着人家说这个，要不然很尴尬的知道吗？”她摇摇头，嘴角扬的很高，“得亏我今天选了一个包间。”
“对不起啦，其实我原本的性格好像就是这样。”金烟华笑嘻嘻地说。
“什么性格啊，跟小学生一样，肉麻死了。”徐世媛白了她一眼，“别说以前了，你今天打算怎么弄，假期有计划吗？对了，你现在不还是无业游民，这几天不想想找工作的事吗？”
“那个等放假后再说吧，这回我要好好想想以后要干什么，工作嘛，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
徐世媛切了一声，这头金烟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哪位？”
“你好啊烟华，我是苏宥蓝，还记得吗？”
“苏女士？”金烟华看了眼号码，她有跟对方交换过联系方式吗，“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有点事想跟你聊，结果发现你好像不在家。”
等等，苏宥蓝不仅知道她号码，还知道她公寓住址吗？
“你现在就在那吗？”
“是啊，你还在本地吗？”
“在倒是在，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徐世媛做了个“谁打来”的口型。
“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苏宥蓝的语气不容人拒绝，金烟华恹恹道，“但是我现在正跟朋友在外面吃饭，时间上可能……”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话虽如此，金烟华觉得自己才是被动的那一方，她无奈答应了这个见面，至于郁夏，之后让他来自己家聊这些也不是不行。
金烟华觉得自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先是声称她们以前见过的苏佳贤，不过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金烟华对这件事倒可以理解了。
可苏佳贤的姐姐苏宥蓝又是怎么回事，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觉得对方的态度很古怪，好像心里憋着一个大秘密，又生怕金烟华察觉不出来。
吃完饭后，她不是很情愿地驱车回到了公寓楼，这个苏宥蓝说等她，没想到还真就在她家门前等。
“苏女士，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蹙了下眉，万千情绪复杂地呈现在脸上，金烟华很是不解。
“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但我实在等不了了，烟华，你听我说，”苏宥蓝走上前，恨不得钻进金烟华的身体里，“昨天我们见了一面，跟你说完话之后我就更加确定了，虽然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但你相信我——
“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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