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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金烟华刚朝他跑过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她回头望了眼,暗暗骂道这群人真不是东西。
打她就算了,打郁夏这种国中生算什么本事。
可话说回来,她为什么总把自己划出未成年人的阵营。
“郁夏——我们得报警,不管怎么样他们打你一个学生是不对的。”金烟华义正言辞道,觉得多看一眼目光都会刺痛。
郁夏的脸看上去倒还好,身上靠进下腹印了一大片血迹,他的左臂也被刀子划了一道伤口,虽然不至于到缝针的地步,但血水顺着胳膊直往下流,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金烟华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连帽上衣,幸好,里面只是青紫交加,流血的伤口倒是没看见,想来他上衣外面这层血迹是别人的。
“我没事——”郁夏把衣服按下去,不顾金烟华的反对,将撸着的袖子也拉了下去。“你怎么样?他们老板没为难你吧?”
“还好,也没问出什么,”金烟华才发现他的黑色外套不在,“你的外套落在里面了吗?”
郁夏点点头,慢慢往巷子外面的繁华街道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吧,为什么你见完他们老板,他们还要打你?”金烟华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忽然又想起来这边是受伤的那个,于是迅速绕到另一边。
“你不回家吗?”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十分,还早。”
“我要回去了。”郁夏说,终于踏入街侧路灯笼罩的明亮范围。
“你知道你有时候还挺让人受不了的吧,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愿意透露实情,要是不熟的人就算了,为什么对待跟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也这样,你不会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讲义气了?”
他猛地停下,扭头看向金烟华。
“你为什么老是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哪来很多年。”
这下金烟华没话说了,是啊,她自己也说不清,明明她跟这个郁夏今天才认识,怎么会有种已经很熟悉对方的感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我能自己走,”郁夏把胳膊抽了出来,随着人流径直向前,也不管金烟华的去向。
但他走了几步,又转身拐了回来。
“那个……”她们俩站在一家面包店前面,暖黄色的灯打在她们的脸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色,“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我身上没带现金,不知道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我之后双倍还你车钱。”郁夏不好意思道。
金烟华努起嘴,眼睛眯得弯弯的。
“要帮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就是想知道这跟我朋友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是说不能告诉你,只是……”郁夏咬着下唇头疼道,“我跟我小姨住一起,要是赶在她下班后回去……我不能让她看见我衣服上这些,你懂吧。”
“我们可以在车上说啊,也不耽误时间。”金烟华手头就忙着叫车过来,等她再一抬眼,看见郁夏不是很乐意地皱着眉。
“只能跟你说,我不想让司机也听到这个。”
“好吧——”金烟华收回手机,“那我一会留下来,等你说完我再走。”
“你非要今晚吗?”
“我怕晚了你又要反悔。”
话虽如此,她们坐上车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车在高架桥上堵了十几分钟,等到的时候时间已过七点,郁夏看见他小姨停在楼下的车说对方肯定早就回来了。
“不然你就跟她说实话吧,就说——”金烟华站在秋千上,把自己荡了两个来回,“你看你同学被人打了,你出于好心帮了他一下,反正她看见你耳朵和眉骨上的小伤口也会问。”
“你不了解她,如果她知道,她会把这件事闹得很大,她会先找幼协说事,到那时候就完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跟□□社会有什么往来吗?”金烟华荡到前面时猛地跳下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样干还挺好玩的。
“那些人开酒吧的,手下养几个打手看店很正常,”郁夏坐在另一个秋千上说,“那个铁盒里装的是毒品。”
“还真是毒品!”金烟华忙坐下来,“那个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巧了,我也想知道,”郁夏干笑一声,“我跟别人拿错东西了,那天我在学校跑的时候跟人撞了一下,当时我们俩的东西掉了一地,等我发现拿了别人的东西已经过一个星期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毒品的?”
她第一回在郁夏脸上看见那种表情——那种有点得意的微笑,像个抢到糖的小孩。
“我以前也算是了解一点,当然也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毒品。”
“等等,既然你知道是毒品当时怎么没交给警察?”
“我从始至终都想给警察的。”
“只是?”
郁夏呼出一口气,耷拉着脑袋,“等我还没交给警察的时候铁盒的原主人就来找了,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是毒品,我告诉他以后,他求我先别报警。”
金烟华无言以对,“你真是傻了,你就该直接交给警察的。”
“是啊你说得对,但是我怕我这么做会毁了他,”郁夏说,“他说他跟对方交易的是□□类兴奋剂,他根本没想到里面是毒品,我们在校门口碰见那天是他第一次购买拿到的。”
“也许他是故意演戏做给你看的,他以为普通人看不出来这是毒品,所以就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去找你要。”
郁夏沉默了几秒,声音弱下来,“我觉得他真的不知道,他当时解释的时候不像假的,而且他一开始问我有没有扔掉,要是扔掉就算了。你想如果他知道是毒品,应该会坚持问我扔在哪过去找吧。”
金烟华不能说他分析的一点道理都没有,但话说回来,谁都不能对这种事打包票。
“然后呢,你们知道那是毒品,又不打算报警,要怎么处理,总不会埋到地里吧。”
郁夏不说话,金烟华目光看过去,看见他沉重的侧脸。
“其实我也不确定苏正曦会不会把东西交给警察。”
“苏正曦又是谁?”
“就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在我决定见他之前,铁盒的原主人联系了兴奋剂的卖家,就是今天在楼上对我们放狠话的那个,叫陈煜。”郁夏说,“他一开始还不承认东西是从他这流出的,第二天又联系我们说,是他把东西弄混了,他可以给我们一笔钱,只要我把毒品还回去,不报警。”
“但你今天过去,不是跟他做交易的吧?”金烟华问道。
“其实两边我都不太信,但是……我真的不想害人,要是我弄错了,那个男生今后的职业生涯就全完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用兴奋剂参加比赛是严重的违规……”金烟华被自己的话呛了一口,她脑子瞬间顿悟了,兴奋剂、运动员,还有出现在酒吧的白英皓。
“那个男生是我的朋友白英皓?”金烟华站起来问郁夏,他缓缓点头,“我答应过他暂时对这件事保密,抱歉。”
“怎么会这样……”
“我想尽量找个折中的办法,既能把毒品交给警方处理,又能保全他,至少能保证今后他不再使用兴奋剂了。”
“那你去见这个苏正曦是……”
“我试探了一下陈煜,确定他是自己做的私活后,假装同意了他给的方案,说今天在酒吧交易,然后找机会直接见他们老板,跟他本人摊牌。”但听语气,郁夏自己都不太满意这个计划。其实也正常,他这个年纪,能想出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
“但你那个朋友临场退缩了,他害怕最后会闹到警局,就把我的计划泄露给了陈煜,所以他今天才会千方百计的想堵我,不过最起码能够确定,我的推理没错,他确实害怕这件事被他老板知道。”
“那你进去见到那位苏老板之后,就直接把毒品交给他了吗?”
“我让他当着我的面联系的警察,跟那边说好时间,当时我提的要求就是,把你那位朋友从这件事里择出去,然后他把手下那个走私毒品的人交给警察,这一点上我们倒是达成一致了,作为交换,我也说了之后如果法院起诉,我可以作证他对此事不知情。”
“有点草率吧,”金烟华真的不想泼他冷水,“万一苏正曦知情,他可能就希望你这么做。”
“这个是我主动提出来的,而且,他当时打给警察,说的也还……蛮坦白的,他也没跟我讨价还价。”郁夏没什么底气道,半晌,他语气低落几分说,“你说得对,如果他做这种生意,警局那边肯定有认识的人,等我走以后他把这件事盖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他们都混社会这么多年了,要骗过学生也很容易。”
“所有人都不可信,”郁夏总结道,金烟华又觉得不太对,“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觉得……”
“也许我当时不插手最好,当不知情就这样把毒品销毁掉,那样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毒品,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但如果那样,他应该也会一直用兴奋剂,直到某个比赛查出,彻底终结他的职业生涯吧。”金烟华轻声说,“也不能说你做错了,郁夏,你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我觉得能够理解,而且你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但愿我没选错。”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打的你,是那个陈煜吗?”
“嗯,我一出去就被他的人截住了,他当时特别生气,感觉真的能把我在那捅死,后来是他收到一条短信才没继续的。”
兴许短信正是苏正曦发的,通知人要跑赶紧跑,这些人做事,才没有公私分明这一说。
“反正这事过去了,后面警察问我什么,我都……”正说着,郁夏站了起来,金烟华朝他望去,看见对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迎面牵着一条狗走过来的女人说:“怡静姐姐!”
这个郁夏可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声音装的好不清脆。
“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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