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拜见小先祖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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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法时代的东来山正殿,第八十一任掌教空虚道长带着道童陈皮,在先祖堂祭拜东来山历任掌教排位。
一阵罡风从窗户飘入先祖堂,依次吹拂历任掌教的排位,忽然在第九任掌教青白道人的木头排位处久久不散,排位似倒非倒,小道童陈皮正想去扶正排位,却被空虚道长拦住。
空虚道人缓慢的掏出手机,熟练的打开卜卦app,心中默念祖宗在上,虔诚的抽了一卦,app自带着崔子格的《卜卦》渲染着紧张气氛。
“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
“对你的爱爱爱,望断了天涯…”
空气中弥漫尴尬气氛。
小道童陈皮抬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师傅啊,能不能把手机调静音,这是在先祖堂。”
空虚道人不在意弟子的吐槽,专心看着摇出来的卦象,随口说道,“你道行太浅,不明白卜卦得配这首歌才准,崔子格的这首歌词写的极好,得细细品味。”
卦象出。
上为坎卦,代表水。下为乾卦,代表天。
水从天上来,组成需卦。
“水从天上来…”空虚道人嘀咕了一下。
“难道要下雨了吗,不对呀,看外面晴空万里的。”陈皮说道。
空虚道人一拍脑袋,大叫道,“徒弟,开大门,恭迎祖宗。”
陈皮二话不说,马上起身去开大门,对于自己这位师傅,虽然在修行之事上极不靠谱,但在卜卦一事上,有时候是真的准,比如山腰上李寡妇家丢了只鸡,哭着喊着求师傅卜一卦,不然就要把道观给砸了,结果咱家师傅一听人间要砸道观,连卦都没有卜,就算出丢的那只鸡在道院的厨房里。
先贤堂的大门刚一打开,天际流淌出一条浩浩荡荡的青黑色长河,白日里竟然能看见星光点点。
不一会儿陈皮的脸中露出惊恐的表情,“不好了师傅,这条河是冲着咱们来的!有妖气!”
话音刚落,青黑色长河抵达先贤堂门口,带来一位身着青衫的惫懒模样的年轻道士,背着一把大剑,肩上有只懒洋洋的长毛橘猫在打着哈欠。
空虚道人似乎早有预料,毕恭毕敬的踏着小碎步,作揖一拜,“恭迎小先祖,光阴长河一路劳累,请来大殿歇息。”
陈皮看着道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也有样学样,低着头作揖,眼睛都不敢正视这位先祖,恨不得吞掉自己刚刚说的有妖气三个字。
陈轻舟愣了愣,眼前这位花甲的老头子向自己行礼就算了,竟然还叫自己小先祖,旁边的小道童也是古怪,隔得那么远也能感受到且曼的轻微妖气。
不过看来这趟光阴长河之旅还算顺利,抵达了万年之后的末法时代。
“东来山的弟子如今数量有多少,境界如何?”陈轻舟缓缓问道,故意放慢语音,拿捏先祖的调调。
“回先祖话,东来山弟子如今一百左右,境界…除我之外,几乎都是肉体凡胎,还未步入修行之路。”空虚道人汗流浃背,“恳请先祖指点迷津。”
“末法时代…恐怖如斯…”陈轻舟刚落入此地,便发觉天地灵气之稀薄,自己七境的修为在末法时代竟得不到天地大道认可,隐约只能发挥出四境的实力,想来末法时代修士的最高境界受制于天地,只能达到四境。
“过几日魔教要与东来山进行一场公平对决,不分生死,只分胜负,三局两胜,输掉的话,我们将失去东来七十二座山峰的主导权。”空虚道人擦了擦头上的汗,自己没日没夜的在祖师祠堂跪拜,终于求来了一位救星,苍天有眼。
难怪老头子这么爽快送我到万年之外,想必也是料到了这场动摇根基的对战,陈轻舟心中了然,不过是打几只末法时代的魔教中人,顺手的事情。
“召集内门弟子,来议事厅,末法时代,亦有修行之法。”陈轻舟说道,准备先把这件顺手的事情解决。
空虚道人眼神一亮,这位先祖果然是神人也,东来山中兴有望。于是赶忙掏出手机,进入“相亲相爱东来人”的微信群聊,发布会议信息。
陈轻舟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新的法器,竟能在玻璃面上书写文字,还能发出微弱的电波传递符文。
陈皮眼角瞥见了这位小先祖的疑惑,壮着胆子解释道,“小先祖大人,这是手机,是现代人的神念之术,只有有电,就能联系四面八方的人,还能做很多事情。”
“是了,小徒弟说的对,小先祖大人,这个时代法器层出不穷,以往的手段几乎都可以用法器代替,有在空中飞行的机械大鸟代替御剑之术,有可以存储燃料的打火机代替火烛之术等等。”空虚道人补充道。
陈轻舟点点头,不作评价,末法时代不一定是坏事,修士凤毛麟角,百姓安居乐业,修不修行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空虚道人在前面领路,陈皮在后面跟着,时不时的偷瞄陈轻舟这位小先祖和小先祖肩上懒洋洋的猫,总觉得这位先祖有点怪,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岸呢。
议事厅内,内门弟子不过数十位,每一个都是根骨极佳的修道种子,可惜落在了这个末法时代,蹉跎了岁月,空白了头。
其中一位内门弟子年岁已过八十,虽然精神饱满,但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这位弟子率先开口道,“小先祖,我有一事,自修行起便困惑不已,到八十岁了还是没有想明白,可否为我指点迷津一次,这样…这样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陈轻舟不再端坐,而是站了起来,走到这位弟子面前,“老先生请讲。”
“小先祖,请问,结果和过程哪个更重要呢?”
“修行之路如登山,老夫自十岁起开始修炼,已经八十岁了,竟是连山门都没见到,若是临死之际,仍然碌碌无为,这七十年的过程是不是没有意义了呢?”
字字分量极重,掷地有声。
陈轻舟久久无言,内门的各弟子也面面相觑,这位老修行者说出来末法时代每个修士的心里话,捅破了大家心中的窗户纸。
“对于修行这件事而言,结果更重要。”陈轻舟并不想说些漂亮话安慰老者。
他示意老者坐下,然后又缓缓说道,“但对于人来说,过程更重要。”
“修行,需要不留余力的求结果,求境界,求成仙,不到山顶誓不罢休。”
“而修士,凡所经历都是财富,一切安排都是缘分,享受过程,享受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爱人的朝夕相伴。”
“所以,在修行一事上,即使是末法时代,也要刻不容缓。在为人一事上,无论是仙古时代还是末法时代,得失随缘,过程问心无愧即可。”
陈轻舟能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因为他也曾扪心自问过。
老者泪流满面,生在末法时代,纵使再好的修道种子也难以生根发芽,灵气稀薄,难以冲开身体的第一道气海穴山。
七十年的修行生涯并无对错之说,问心无愧做好每一天,享受人生的过程,才能领会,原来雷霆雨露,皆为修行。
陈皮在旁边听的似懂非懂,他只觉得自己师傅空虚道人的眼中除了敬畏之外,似乎多了几分对小先祖的认可,自己佩服师傅,师傅佩服小先祖,四舍五入,自己也要好好侍奉这位小先祖。
“既然你们一时没有别的问题了,那我也问各位一个问题。”
“佛家有贪嗔痴的说法,道家有三尸的说法,各位对贪嗔痴或者道家三尸怎么看呢。”魔教功法靠吸收人类的贪、嗔、痴三种情绪修炼,陈轻舟早已半个身子踏入了魔教,他想筛选出心性尚可的弟子在末法时代修炼这种功法,既然吸纳天地灵气走不通,试试魔教功法也不错。
在座的弟子多是对贪嗔痴忌讳莫深,避而远之,也有些弟子避而不谈,不愿说出真实想法。
陈轻舟内心叹了口气,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魔教的道都很难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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