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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忙问道:“你醒了,可好些?”
“多谢表哥,好了许多。”乘瑄勉强笑道你。文逸见他面色仍有酒色,遂唤留云又端了碗八珍汤服下,毕后留云将人带去抱厦,挑了两个得力小厮命盥漱穿戴,再回书房时,乘瑄顿然清醒不少,笑道:“实是妙汤!”
文逸同他笑道:“八珍汤里有一味川穹,最是行气,来,坐。”
二人甫一对坐,乘瑄见案上事物,不禁道:“表哥原来善作画。”
文逸讪笑道:“这原是平日小趣罢了。”说着,他正要起身将这幅只作了一半的《夜宴》图收了,乘瑄忙拦道:“这画看着眼熟,可是京中那座长桥?”
文逸闻言一怔,停下了动作,对望道:“表弟认识?”
乘瑄忆道:“哦,是今儿来赴宴时,见过这座桥,那桥长十里,人山人海,着实惊撼!”
文逸又重新展开画卷,不紧不慢道:“确是那座桥,官家赐名冠南,十里长街十里市,每至戌时,灯火万家通亮整座桥,人影参差,满路飘香,这便是除大内外京中最具‘夜宴’二字的地方。”
乘瑄起身同他站在一块儿,又细细将画瞧了一番,“只是十里长桥,怎画的完呢?”见他紧盯着那不足十寸的冷金熟宣纸,文逸笑道:“京城有一处看桥的好地方,城南外有座度玉山,只说那半山腰上,便能见冠南桥全貌,这张纸足矣。”
乘瑄一时来了兴致,忙追问道:“若说夜宴,便要等到戌时,如今春寒未过,更别提那城外山,只站在屋外便有吹风,平白病了身子可如何好?”
文逸未语,心下正忖度着,戌时后的冠南桥唯京中繁华之所,若想窥全貌,需得上度玉山,冬日飞雪,孟春乍冷,他便会披一身雪鹅裘,另持一把兰竹油纸伞出门,与一位良人携手上山看夜宴,若是冷了,便有良人早已备好的汤婆子,即便飞雪漫天,也有良人相伴,只需撑开一面雪鹅裘可抵风寒,此良人之名,与良人之缘,轻易未有人知。
想至此处,文逸面色烧得利害,只红到耳根处,他垂下头,指着画道:“你说得很是,也只等盛夏时才得以窥见夜宴全貌,只瞧我这幅画,便需作半年才完呢。”
乘瑄惊呼,不免折服,二人言笑正欢不过半日,留云进来传话晚饭,二人方起身而去。
此时官户已散,崔氏已命东院备了席面,留许家用饭,其间闲话不述,只说江老太太挂念淑妩一事,上回崔氏已请了杜家大郎去瞧,病方好后,恐今日人多,周遭人情世故不能安神,便没有来,如今宴已散,不如将许家姊妹接了家来,安生享乐几日。
崔氏一面应下,另一面柏氏又说许家那处仍有人情未完,老太太遂道:“那也是正经事,不如歇上两日也不迟。”柏氏应好,直至月挂中天时众人方散。
清云同母亲方回院中,文遥身边的王嬷嬷已候多时,她已将一应事务搬了珠姐儿处,赶着来示人。
崔氏在回来路上便听清云回明了此事,心下已有了打算,遂拨了身边几个得力女使一并去服侍,又道:“再递个话给桂嬷嬷,让她不用家去,宴事已完,正是用马轿的时候,明儿我要派人往禾宝斋送东西,带了她家哥儿回来便是,再有事的,一并问了药儿,她若拿不定的,再来回我。”
王嬷嬷领事而去,正撞见从二房来的女使,见她神色慌急,笑道:“姑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女使应道:“往主母院去,嬷嬷可瞧见晴雪在里头?”
嬷嬷道:“我才出来,没碰见她哩。”女使急道:“这怪了,今儿她上夜,后门寻不着人,小厮哪儿敢开门呀,噢,是家老母亲,一直歇在田庄,前儿托人递话,说身子不大好,大娘子已允了等宴事一过就让我去瞧瞧的。”
嬷嬷忖度后谎称道:“好姑娘,主母已歇下了。”随后又笑道:“好歹是撞见了我,你随我先去回个话,我再带你去咱院,正头管事如今歇在三大娘子那处呢。”
原来这夜,后门方送走四司六局,晴雪见宴事已完,恐明日事多再不得闲,遂寻了空,直往沉香屋里来,沉香心里也记挂着她,早立在门口候着,见人方到,忙招手轻声道:“姐姐,这儿呢,快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