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弁而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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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的有法子?”
宗苍没有看他,倒是拿起了案头刚刚送给明幼镜的那本心经:“有是有。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太小,学了没用。”
“我马上就十九岁了,哪里小?”
宗苍很好笑似的,上下扫视他那削薄的肩头,水柳似的腰肢。颔首道:“是,是我年纪大。”
明幼镜对他的年纪没有实感,摩天宗已经存在几百年了,宗苍少说也得有几百岁。修士虽说修的是长生道,但真正能长寿至此的也没有几人。想必在宗苍眼中,大多数人都似孩提一般幼稚吧。
他便乖巧地躺下来,阖目打了个哈欠:“那就等我长大一点再学。”
宗苍手持书卷一角,敲了敲他的膝盖:“这么想要的心经,到手了就不看了?”
明幼镜嘀咕着:“困了……”
说睡就睡,很不客气地枕着他的臂弯,小小一个人缩进貂裘里。他身量轻,抱着跟一团柔软棉絮一样,宗苍便索性一直揽着,直到少年细弱的鼾声逐渐均匀,方才伸手抚弄起他洁白额前垂落的发丝。
他倥偬半生,实无甚么闲心想着护谁周全,也一向不喜欢脆弱易折的物什,故而用刀不用剑,也鲜少与满怀情意的男男女女纠葛。凡所承受不住他的刚烈秉性的,用坏之后丢弃便是,毕竟凡夫俗子都只是消耗品。
而今这心思却属实不寻常。见他落泪、撒娇、蛮不讲理,想到的竟不是一手推去,而是如何说辞才能不惹他生气。以至于如今见他心满意足睡去,竟有一种极强的安心感,胸口徘徊的念头竟是:倘若镜镜永远这样乖巧地待在我怀里,那就好了!
这念头一时无法遏制,彼日在万仞宫时的那种异动再次鼓胀起来。宗苍想起司宛境的嘱托:“这媚蛊深扎于你的骨血之中,我宗法术也只是暂时压制。若想解蛊,要么去找佛月,要么就只能……剔骨。”
当日宗苍并不在意,媚蛊以情为引,因欲而动。如若无情无欲,这东西自然也奈何他不得。
但是除去蛊毒发作,他想不出自己缘何会对明幼镜产生这等诡异心思。甚至于这心思曲折幽深,正逐渐在脑中长成盘踞的毒瘤根系,怜爱与凌虐的欲望都如此显著,恨不得直截了当地告诉明幼镜,想要祛除你这腹中鬼胎,只需与我双修。
耳畔响起细微的铃声,宗苍骤然回神,一名身着深青色夜行衣的修士从窗外跃入,撑着剑落在地上:“宗主。”
他身上伤痕累累,腰间挂着一枚银色的燕子章,是“危月燕”一门的弟子。宗苍问:“禹州城出事了?”
“回禀宗主,原本甘师兄与危门主一切顺利,已在禹州城内找到了魔修的据点。那地方名为灵犀阁,在外包装成一处烟花柳巷所在,甘师兄与危门主由此切入,发觉灵犀阁内竟有多名年轻的炉鼎修士,而在从前常来此处寻欢作乐的人物里面,发现了何寻逸。”
宗苍并不意外,毕竟“氐土貉”一门这些年所为的勾当,三宗也算是具有耳闻了。
那修士胸口淤伤,喉中黑血不断,顺着嘴角滴滴掉落在地:“……何家这些年贩卖人口的行迹愈发猖獗,除去从下界山村买走孩童送上各宗门,还会将各宗门赶出的弟子诓骗进入灵犀阁。魔海那群……魔修便以灵犀阁为据点,与何家里应外合,将正派修士充作仙奴、囚入魔海,极尽凌辱之能事。”
不知是想起如何可怖景色,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他们用以奴役修士的手段,便是‘阴灵’。”
宗苍凝望着他,这位年轻修士的颈侧已经浮现出浓郁的黑色痕迹,正是阴气入体的表现,面不改色道:“你命悬一线,却仍来向我告知此事。如非危晴与甘武双双遇险,想必也无需到如此地步。”
那修士跪在地上,捂紧胸口,用尽余力点一点头。
“他二人……身处险境。请宗主万事小心……如今的下界……凶险……万分……”
牙齿咬着舌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案上横亘的无极只在一瞬间出鞘,漆黑的火焰在触碰到肌肤时便磅礴燃烧起来,宛如一炬灼目的火树银花,将修士的身体舔舐殆尽。
那修士的喃喃低语也被吞没在火舌中:“多谢……”
仍旧地上只徒余几行血痕,连片衣角也不曾留下。
宗苍收起无极,掌心里捏着的手腕微微一动。他垂目望去,明幼镜的额角落了一滴汗,眼睛虽然还是闭着的,唇瓣却抿紧不发。
他觉得好笑,晃一晃少年的肩头:“还装睡。”
明幼镜被识破,恍然睁开双眼,半天才说:“你杀人了。”
“老子杀的人多了。”宗苍随意道,“他被人下了阴灵,阴气入骨,活不成了。倒不如早早了结,免得受苦。”
明幼镜一时不知该说甚么,宗苍的身上依旧炽热,却平白叫他脊背发寒:“甘武师兄和危门主还好吧?”
宗苍平静道:“甘武那小子成事不足,可到底随我这么多年,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危晴常年接触下界,做事很有分寸。如若他二人合力都无法脱离险境,那你我此刻前去,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明幼镜十分诧异:“可甘武是你的徒弟,危晴……也是你的下属。”
“看起来镜镜是很舍不得了。”宗苍低笑,把他放在貂裘外的纤瘦手腕塞了回去,“操心什么?接着睡吧,有我在。”
他站起身来,提起无极,将大氅随意地往肩头一披。
明幼镜雾蒙蒙的桃花眼像是浸了水的美琉璃,柔软的声音在他踏出门槛的前一刻飘了过来。
“宗主,我也被下了阴灵。要是我也活不成了,你会不会也像刚才一样,一把火烧了我?”
宗苍脚步一顿,面具之下,看不清他的眼神。半晌,男人噙笑,大氅猎猎当风。
“小孩子别瞎想,你怎么会像他一样。”
明幼镜默默地把脸埋在枕间,不知怎的,心里一阵寒意翻涌,慢慢淹没四肢百骸。
……
阿塞来到明幼镜的宅院已有三日,虽说心中着急救出妙姑,可也不好在嘴上催促。
毕竟宗老爷瞧着神煞冷峻,待人倒是温和尊重,是日还给他塞了一包银子,道:“劳烦你去镇上买几套成衣回来。女孩子穿的,要花哨喜庆一点。”
阿塞觉得自己知道缘故。前日明幼镜又被宗老爷气哭了,两人之间零零碎碎地吵着“凭什么要我扮成女子,我明明是男人”“你若不扮,恐瞒不过福喜仙姑的狐狸眼睛”“那你怎么不扮”“镜镜,你自己听听这话有没有道理?哪里有我这样魁梧的娘子”,最后也不出意外的以明幼镜的妥协收场,心如死灰地听着宗苍嘱咐阿塞,自己躺在榻上装尸体。
阿塞从镇上去而复返,抱着几件桃花红杏花粉的成衣,活似村口大娘敷在脸上的胭脂。
明幼镜一张小脸气得撅绿,被宗苍连哄带骗地穿上,再没脸见人。
捂着脸凶狠地威胁宗苍:“不许告诉瓦伯伯,不许告诉佘师弟,也不许告诉苏真人。”
宗苍一口答应下来,明幼镜这才提着裙角,慢腾腾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肌肤赛雪的小少年长发低垂及腰,轻盈的水袖笼着两条雪藕似的胳膊,柔软裙裾在微微并拢的腿缝间流水般倾泻而下,随着步伐摇摆轻晃。
他的身材尚显单薄,肩颈处显得松松垮垮,稍稍低头之时,胸口的空隙宛如甜蜜的欲壑,半露一双柔软盖雪丘峰。
宗苍清一清嗓子,扯来洁白的狐裘搭在他的肩上。
明幼镜耳颈通红,睫毛也抖得厉害。他本就生的粉嫩可爱,穿上这身桃粉色的裙装,更是亭亭灵秀,眉眼生艳,连身中阴灵以来多日的孱弱气息都遮掩了大半。
此刻捏着狐裘一角,试探一样仰起头问:“好看吗?”
“好看。”宗苍为他系好狐裘,压低声音道,“镜镜,你穿鲜艳一点的颜色合适。”
明幼镜得意地哼了一声:“我穿什么颜色都合适啦。”
阿塞在一旁看着,真的有些恍惚了。而等宗老爷从墙上取下那把铡刀一样的大刀时,心头更是狠狠一震。见他握这大刀就像捉着一根轻飘飘的竹节,又见他一双大掌放在明幼镜肩头,生怕他稍稍用力,就把明幼镜的双肩给折了。
明幼镜还是盯着他的面具不放。宗苍假装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清清嗓子唤来阿塞:“来扶……嗯,小夫人上马车吧。”
“什么来福来福,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喊狗呢。”明幼镜从他的臂弯下挣出来,“我自己就能上马车了,用不着旁人扶。”
阿塞还是去搀了他一把。掌心摸到他背后披着的华美狐裘,一节细瓷一样的颈子半没在狐裘的毛领间,好似与狐毛融为一体。
明幼镜小心翼翼地护着小腹,柔软掌心贴着裙装绸缎,活似一只护崽的小狐狸。
他对这个孩子似乎很苦恼,阿塞猜测这个小孩可能是不小心怀上的。
不过……就算生下来,能喂得活吗?
阿塞飞快地从他紧裹的胸口瞟过。
……这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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