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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院子是……”沈商卿却不死心，饶有兴致地问道。
君尧初垂首淡淡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怎么问这个？”
“好奇嘛。”沈商卿说着回身看了看，“我瞧那院子环境优雅，光线也不错，是个极为适合居住的院落，却不知是什么人有这好运，能住在里面？”
君尧初笑得有些无奈，看着沈商卿一脸揶揄笑意，轻叹道：“我这得月楼里能有什么人？”
“这可不好说，保不准你会金屋藏娇。”
“我便是要藏，也只会藏你，哪有其他人？”
沈商卿一听，先是愣了愣，继而朗声而笑，轻轻拍了拍君尧初的肩道：“无止，你有秘密瞒着我。”
君尧初长长叹息一声，走到沈商卿面前站定，直直盯着她，良久，他轻声道：“你又何尝不是呢，摇光？”
沈商卿拧了拧眉，怔怔看着君尧初，长远的记忆中，有关无止的一切被渐渐想起，与沈商卿所认识的那个君尧初放在一起，明明是一张面容，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然而唯一不变的，便是那眼中的深沉，与看似平和的凌厉。
“无止……”沈商卿垂首轻声喊他。
君尧初定了定神，应道：“我在。”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
君尧初略一沉吟，隔了片刻，他轻轻点头：“可惜，那时候你是沈商卿，只是沈商卿，没有丝毫摇光的记忆，我曾试着想要唤醒你的记忆……”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七魄尽失，轮回百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起所有的记忆的？这一点沈商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这一次若非是因为拿到了无心血，她也不可能有此契机想起一切。
“算了。”想到这里，沈商卿也跟着太息一声，垂首继续往前走去，“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其实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你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多，不管有没有恢复摇光的记忆，我都很感激你。”
君尧初的脸色沉了沉：“沈商卿跟我说感激，我不会奇怪，也不会生气，反倒会有些担心，因为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说不定她的一声道谢是为了以后从我这剥夺更多……”
沈商卿听着不由咧嘴笑了笑。
君尧初继续道：“可是摇光跟我说感激，我却不能接受。”
闻言，沈商卿笑意一滞，有些惊讶地看着君尧初。
“我一直以为，以你我之间几千年的交情，‘感激’二字不该说出口。”
沈商卿怔了怔，看着君尧初难得认真起来的神色，不由得沉沉一叹，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了抱他。
“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提‘感激’这两个字，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心理准备了。沈商卿纵是会贪你的东西，但至少会有个度，可是摇光……是没有底线的。”
君尧初展眉笑开，这是沈商卿从一年前认识君尧初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般高深又温和的笑意。
迟疑了一下，他道：“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想要不要问你。”
“什么问题？”
“此番你孤身一人回到灵幽城来，所为何事？”君尧初自从被识破无止上君的身份之后，与沈商卿说话的语气便不再似以往的君尧初那般贱兮兮的，多了份温和，无止的影子也在渐渐地回到他身上。
“你倒是不必说是为了回来见我。”他边说边笑了笑，“你是什么样的脾性，我心里还是有些了解的。”
沈商卿不由狡黠一笑，继而又收敛笑意，轻轻一叹：“说出来不怕伤你的心，我此番到灵幽城来，确实不单单为了你。你还记得当初在白水镇，你自己说过什么吗？”
君尧初似乎早已料到，点点头道：“记得，天灵教的云苍戒在灵幽城。所以你此番来，是来找神器的。”
“云苍戒是一个方面，你也是，一举两得，倒也没有孰轻孰重。”
君尧初摇摇头道：“我权当做是你在安慰我了。”
沈商卿挑眉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开后院的时候，沈商卿下意识地回身以眼角余光瞥了瞥身后，但终究没有再多问一个字，与君尧初一道快步离去。
入夜之后的灵幽城愈发沉寂。
君尧初在沈商卿的院里，一直守到她入睡了才悄悄离开，一如当年在仙界的时候，每每摇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他便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摇光好酒贪杯，这是整个仙界都知道的，一旦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便会抱着酒壶不撒手，任谁劝了都没用，反倒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喝得更多。
久而久之，无止便摸透了她的脾性，遇到这样的情况便再也不劝她，而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她喝不喝酒，一定要等到她睡下，替她收拾好一切，方才离开。
本以为这个习惯已经忘记了，可是现在沈商卿以摇光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以往的那些一切也都自然而然地回来了。
后院一片寂静，桃花院内没有丝毫的响动。
守在门外的人远远地看到君尧初走近，连忙俯身行了一礼，替他推开了门。
君尧初在门口站定，犹豫片刻，问道：“她怎么样？”
下人道：“一直没有醒来。”
闻言，君尧初紧紧皱了皱眉，缓步进了门去。
里屋的软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息微弱似有似无，像是随时都会断了一般，虽是春日气暖，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双手却依然冰冷。
“阿雪……”君尧初轻叹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师招雪的手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解毒的药我已经找到了，正在派人去取，等取回了药，解了你的毒，今后我便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好？”
下人打来一盆热水，沾湿了帕子递给君尧初，君尧初便开始轻轻地替师招雪擦拭双手和脸颊。
“我知道，你恨我，你为我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报当年的恩，我也知道木牙的死让你很伤心，可是阿雪，我也没有办法，我本意并非要杀木牙，怪只怪他太容易被天灵教的人感动，为了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不过你放心，等这次你醒来之后，以前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忘掉，忘了师招雪这个身份，忘了木牙这个人，从今往后，这世上你唯一的朋友和亲人，就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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