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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些年我渐渐悟出一个什么道理吗？”沈商卿饶有兴致地看着姬明昊的神色转变，“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并不是让他痛快地死去，而是让他痛苦地活着。”
姬明昊想说什么，可是一开口，便痛得忍不住呼出声来，他便只能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出声。
蓦地，一阵剜心之痛传遍全身，姬明昊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消失，浑身的力量也开始一点点流失消散。
他知道，他的灵根已毁。
沈商卿这才收回手，掸了掸手掌，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发现已经空了，便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台边，放下一些碎银道：“装满……”
掌柜哪敢不从，战战兢兢地替她将酒壶装满。
沈商卿接过酒壶晃了晃，满意地点点头，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去，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
犹记得她之前进店的时候，四周还有很多人，很热闹，可是此时等她从店里出来，街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家，行人寥寥无几，四下里一片冷清。
沈商卿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方才一时兴起大意了，喝得有点多，脑子有点晕乎。
迎面一道人影直奔着她走过来，她低垂的双手掌心里不由缓缓运气，随时可以出手。
却听那走近的人喊了一声“沈姑娘”，嗓音无比熟悉，沈商卿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顺势倒了下去。
“沈姑娘？”君尧初伸手将人接住，闻了闻她身上的酒气，又看了看她手中紧紧握着的酒壶，不由沉沉一叹，将她抱起来，转身往得月楼的方向走去。
“你呀你……不管过多久，不管你最终变成什么人，这酒你怕是永生永世都离不开了……”
沈商卿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艳阳高照，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来，隐约可见空气总的丝丝烟尘。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微微坐起身，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被子，又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勉强撑着起了身，
“醒了？”君尧初端着一只托盘进来，见沈商卿一脸茫然地坐在床边，不由轻轻一笑，“现在知道贪杯的坏处了吧？若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再染上个风寒什么的，可就得要万里传九挽了。”
他说着走到床边坐下，扶着沈商卿回到床上躺好，递给她一只碗。
“醒酒汤，喝了能好受些。”
沈商卿不情愿地接过碗，迟疑了一下，而后仰头大口饮下，复又很自然地接过君尧初递来的杯盏，借着茶水漱了漱口，这才感觉清爽了些。
最后君尧初递过帕子给她擦了擦嘴，问道：“好点没？”
沈商卿轻轻一叹道：“无止，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啰嗦。”
君尧初神色一凝，皱眉看了看沈商卿：“你方才叫我什么？”
“无止。”沈商卿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止上君。”
“我是沈商卿。”顿了顿又道：“也是摇光。”
君尧初面上升起一抹惊喜之色：“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沈商卿点点头，“我便是忘了任何人，也不能忘了你，当年若非你在最后关头出手救我，我早已魂飞魄散，却是到今日，也没来得及跟你道一声谢。无止，谢谢你。”
君尧初下意识地摆手：“你别这样，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我不习惯……”
话未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饱喝足之后，沈商卿的精气神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伸了伸懒腰，与君尧初在得月楼的后院溜达。
“当年你失踪之后，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找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不仅如此，后来我发现你神宫里的小葫芦和九尾仙狐全都陆续失踪，我便想他们应该是下来找你了，找到他们也许就能找到你，结果说来也怪，我找了他们许久，一点线索也没有。”
君尧初一脸疑惑，看了看沈商卿，又想了想她身边的人，感慨道：“不过，既是你身边的人，我找不到也不奇怪。”
“确实不奇怪。”沈商卿挑眉笑了笑，“小葫芦为了隐藏自己的神力，获得人身，饮了妖血，因而得以将自己的神力全都化为人类的灵力，至于小狐狸，她一直被葫芦带在身边，封印了所有的神力，压制了仙气，与普通常人无异，你找不到，也是应该的。”
君尧初瞪了瞪眼，仔细琢磨了一番她方才的话，惊讶道：“你说的这两人该不会是……”
沈商卿了然地抿唇点了点头。
君尧初叹道：“我竟是早就与他们见过面，却未能察觉他们的身份。”
“世间险恶，人心难测，他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像你，不也是将自己装成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吗？”
闻言，君尧初下意识地侧身看了看沈商卿，见沈商卿神色并无异样，便垂首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修为，有很多事做起来都很不方便，可是从某些方面来说，又确实免了很多麻烦，反正我有的是钱，有了钱，还怕没人替你做事吗？这世上的人，忙碌一辈子到最后图的不就是一个‘利’字？”
沈商卿挑眉看他，神情有些异样：“无止，你变了。”
她记忆中的无止坦然从容，不染纤尘，是她心头的皎月，而眼前的君尧初，却是一个唯利是图、仿佛掉进了钱眼里的财迷。
君尧初愣了愣，旋即朗声而笑，点点头道：“是呵，确实变了，发生这么多事，谁又能一成不变？”
沈商卿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想了想，也不好多做评价，他说的没错，谁能一成不变呢？她就没有任何改变吗？
这些年君尧初所经历之事毕竟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永远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
如此一想，沈商卿心下稍稍平和了些，随着君尧初一道不紧不慢地迈着步。
得月楼的后院超出她的想象，她虽然知道君尧初经营得月楼已久，确实不知这后院竟如此之大，走了这么大一会儿也没能将所有地方都走一遍。
前方有一处院落，透过宫门看进去，依稀可见大片的桃花树，此时正是桃花盛放时节，远远地便闻见一阵幽香。
沈商卿刚想说过去看看，却见君尧初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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