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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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海城后样样不顺，敌人还未露面，事情未查明，降妖司成员就莫名消失大半。
在周边寻找队友吴国后，面对这具显然有古怪的神像，队长选择先将神像用东西盖住，返回寻找其她人。
被海鱼刺伤喉咙的她声音嘶哑：“谢谢。”
“举手之劳。”她身边的顾争回答。
随着时间流逝，雾气好像更浓了些，顾争抬头望着上方，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两人沉默地按照记号前进，某个拐角处顾争脚步一顿。
仍在发光的花朵提供亮度，又一座神像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座神像姿势不同，面前这座单脚站立，手举这一狰狞鱼叉，表情也从原先的淡然转为凶狠，她光脚踩在鱼背上，气势汹汹向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发动攻势。
队长脸色沉下来，来时她们可没见到这个东西。
轻飘飘的布料盖住神像，浓郁雾气中，二人身影模糊。
两人走得愈发谨慎，在这之后没发生其它怪事，提起的心却一直没能放下，默默无言中，谁都知道神像可能只是个前兆。
“海城以前发生过怪事吗？”顾争打破安静。
队长临行前将海城近年来的情况都仔细看过，如今不需要思索便能回答这个问题，她说：“几乎没有，这里距离都城近，往来人数量众多，精怪作乱不会选择在这地方。”
顾争点头：“那本地有什么灵异传说吗？比如鱼女、海神这种？”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中世世代代生存的人会将自己依靠的大山视作神灵，供奉山神庙以祈求来年顺遂。
海城临海，无数人靠海生活，渔民商贾，带动经济离不开这片宽阔大海，在这样条件下，百姓难免会移情于大海，人为地创造出各种“神灵”。
队长回忆后想起一件事：“是有一些民间传说，流传最广的是关于青海海女的故事。”青海便是海城依靠的这片海域名字。
队长跟顾争讲起关于青海的传说，很久以前青海物资并没现在丰富，也没这样平静，海上常年风浪不断，渔民看天吃饭，捕鱼收获只能勉强度日，过的艰难。
有位渔民生了个女儿，她乖巧聪慧，稍大些便帮着家里人晒鱼卖鱼，母父见她年幼，不曾带着她出海奔波。
直到有一天，她父亲生病需要钱医治，为赚钱治病，听闻有珍稀鱼群出现，她母亲冒着不安的天色出海，将她暂托给同村照顾。
第二天下午海面风暴汹涌，本该当天傍晚回来的母亲久久未归。同村人准备等风暴平息再出海寻找她母亲踪影，谁知当天夜里她孤身一人将家里旧船下水，决定自己去寻找母亲下落。
村民发现时已是第二天，风暴还未停歇，知晓此事的人都觉得她凶多吉少。
谁知三天后她活着回来，不仅找回母亲，还盛着满船鱼获。
除了寻常海鱼，她还捕捉到不少珍稀大鱼，卖掉这些东西后她父亲的病也被医治好。
此事过后刚满十二岁的少年开始周周出海，她似乎格外受青海眷顾，凡出海必收获颇丰，这种眷顾延续到跟随她的人身上，渔民们发现只要自家船在少年船只附近，收获都会比往日好上不少。
这样的幸运不仅让少年家条件好起来，也带动着村民财富，人人都夸少年是福星。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几年，商贩也都知道这村子出好货，专门派人周周来收购，虽仍是靠海吃饭，村民们的笑容却逐渐多起来，家家户户也都盖了新房，扯了新布做衣裳。
少年的名声随着时间传出去，也有人专门让她出海捕捉指定的鱼，加钱情况下少年基本都同意了。
直到有一天，城里知名的大户公子哥到村子里，让少年带他出海，不管捕没捕到鱼都给她钱。
少年如往常般同意，若是旁人还会担心出事惹大户人家迁怒，少年却有那份自信，她出海以来还从未出过事。
出海三天，海面一如往常风平浪静阳光明媚，粼粼海水反射着日光，是个好日子。
回来后公子哥很满意，给了少年一大笔奖赏。
不过半月，公子哥又带人前来，这次多了几个同伴。
少年带着她们再次出海，这次出海整一周才回来，公子哥没了上次的高兴，他的手下也对少年毫无好脸色，最后还是同伴劝说，公子哥才又付了钱。
有村民朝少年打听缘由，少年默不作声没有回应，还是公子哥手下愤愤不满透露原因，她们途中遇见一只硕大游鱼，通体金光灿灿，公子哥见到心生喜爱，想抓回来将它养着，少年竟故意驶偏惊动游鱼，她做的实在太过明显，公子哥当场就发了火。
这事过去之后公子哥再没来过，日子又恢复正常，出海捕鱼卖鱼一天天重复这样的生活，次年四月，公子哥竟又来了。
这次他带的人更多，侍卫个个身强体壮，看着就不好惹的模样。
他再次要求少年带他出海，少年不出意外的拒绝这个要求，没想到公子哥拿出地契，表示自己已将她们村子买下，如果少年执意拒绝，他就要将村子夷为平地。
威逼利诱下，少年终于还是答应对方要求，带着她们一同出海。
这次船上全是公子哥的人，除了她们和少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航时天气阴霾，少年被捆着扔在船尾，身上带伤。公子哥面带得意，侍卫们抬着用黑布蒙住的木箱，路过村民身边时，她们听见甩水的噼里啪啦声。
故事讲到这里，队长和顾争回到临时据点，离开时留下的记号已不见，队员留下的新记号粗糙，像是匆忙刻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记号找去。
随着时间推移，肉眼可视度逐渐下降，明明就在身边，扭头却会消失不见。雾中水汽也变得厚重，发丝长期浸泡在这样的环境中，湿哒哒地黏在脸颊脖颈，很不爽快。
顾争紧贴着队长的脚步，二人如连体双胞胎般用身体接触维持着关系，分离一点都会有失散的危险。
她们很快来到最后的记号地点，没有见到队员，只见到一座十分熟悉的神像。
这是顾争见到的第三座，这座神像整体呈现出一种颓势，女子跪在波涛汹涌的风暴中，双手捂在脸上，遮挡住她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她是哭是笑。原先顺从的海鱼海蛇皆成敌人，它们撕咬着她的骨肉，勒紧她的脖颈。只剩半截的鱼叉孤零零地掉在地上，因时间流逝已成黑色的印记蜿蜒出一片污流。
进入海城不到一天，除了队长和顾争外，全员消失。
队长抿唇盯着神像，眼中阴晴不定。
顾争站在一旁开始思考，为什么只有她和队长还没消失。
是因为她将队长叫醒了吗？也不对，那时候其她队员早已无声消失，队长只是有些异常反应。
队长忽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信号棒，上下一碰，亮光穿透浓雾，直直朝高处飞去，在极限位置炸开成了显眼目标。
确定浓雾也掩盖不了信号弹光芒后队长松了口气，之前不用是因为这东西动静太大，怕打草惊蛇，如今蛇一条没出现，捕蛇人倒是一个个消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信号弹的范围能够笼罩整片海城，如果……”队长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如果她们能看见的话，会来这里找我们的。”
顾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用另一个话题开口：“我遇到的海婆婆，你们遇到的小孩都身有残疾。”
“但她们现在也不见了。”这点队长早就发现，开始还以为是这点让她们与其她人不同，但如今她和顾争并无残疾也没消失，说明这点并不算特别。
“对。”顾争点头，却又话锋一转：“消失真的是坏事吗？”
队长迟疑：“你的意思是？”
“看看我们周围，四处都被白雾笼罩着，我们真的进入海城了吗？”
怎么能辨别自己所在的地方？当到达一个新地方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去寻找标识物，寻找信息，通过这些线索来分辨。
顾争环顾四周，白雾剥夺她们的视觉，让她们只能用感官去验证自己所在的环境，一点一点的摸，认出这是墙壁，这是房子，听到声音发现这是钟楼，这是队友。
感官并非完全正确，多是触觉与长久以来的潜意识判断辅证，非要近在咫尺才能彻底确认自己判断是否正确。
所有人都觉得进入白雾就到了海城，冷清的街道、曾经有人居住过的房屋似乎也说明这一点，可事实上，她们真的有跨过海城城门，见过刻着海城二字的石匾吗？
顾争盯着神像，大小不一的疤痕落在她身上，冰冷无情的海蛇缠绕着她，她因什么而跪？她因什么而受罚？
打断队长的思索，顾争说：“或许我们应该去找她们，而不是等着她们来找我们。”
消失是坏事，存活是好事，这是顾争二人不假思索的判断，可如果事实恰恰相反呢？
如果真正处在危险中的人……其实是她们呢？
顾争伸出手，她能感受到手指的动作，却因视线遮盖无法真正看清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而在她们身旁，白雾愈发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