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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成定王府门口就闹哄哄的,得了消息的人和些城中闲汉妇孺都远远看着热闹,杂物之类的东西早先两天便出发去了,今天是最后一批人,主要就是世子和成定王爷这些,以及府中铁衣卫及随侍的贴身下人。
等到其他人都整装待发,一辆由十二匹高头大马牵引着尤其宽大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府门正门口,马车经过改装,正对着府门的侧面已经被整个拆卸下来当做阶梯一般搭在地上,那赫然是几块一指厚的铜板。不一会儿,淳于击便快步走出来径直上了马车,身后跟着两队铁衣卫,其中四个稳稳的将淳于不虹带轮椅一并抬起跨过高高门槛后,顺着铺在地上的铜板将他推进了马车内,随后众人便手脚麻利的将铜板抬起又装回去,外面卡上一层附着牛皮的黄杨木,外人看过来怎么也想不到这车驾内壁还嵌着铜板。松烟和京元也跟着快速跳上马车,两个铁衣卫在车夫左右坐定,那车夫手腕轻动马鞭便在空中击出啪的一声脆响,十二匹马也不用人使唤便缓缓迈步向城门处走去。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恭送成定王爷,世子。”一时间,众人纷纷奔走呼和,淳于击掀开旁边的车帘,看着街边望过来的百姓,眼中带上了些许泪意。如今他已于花甲之年,人老了总是容易伤感。
淳于不虹将爷爷的样子看在眼里,老爷子住在广平府主要就是因为他伤了腿,这十年来最多也就是出门去军营转转或是钓钓鱼,不然便是整日待在府里守着他,也不怪旁人都说他们爷孙感情深。可是他深知这位为国奔波半生还赔上一个儿子的老人是个胸怀百姓的人,不然也不会令军中每旬都派人到城中协防,无非是帮着维护城中治安罢了。最重要的是,有着他们的震慑,城中的地痞闲汉总是不敢太过,毕竟被他们抓住,不问缘由先就是二十藤鞭。他朝京元使了个颜色,京元走到二人身后,从个大箱子里取了个盒子过来放在桌上。
“爷爷,这是咱们成定王府自十年前离京后第一次回来,我也是首次面见皇上,孙儿准备了一份礼物,您给瞧瞧掌掌眼吧。”
淳于击收起心中的感怀,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大红酸枝木盒子,打开一看立马喊了出来:“三眼铳,哎?不对,怎么看着有点怪。”盒子里赫然是只当下军中服役的三眼铳,木仓头是黄金打造上面密密锤雕着细致的花纹,仔细看居然是万里江山图的轮廓,木仓身处被改造的粗壮不少,头和身是一体的后面整个嵌套进一只细致打磨过的红银木的木仓托。这个怪模怪样的三眼铳拿在手里比他用过的重量差不多却也短的多,全长不过一只手臂的长度,只是木仓托的部分被打磨出顺滑的凹槽,让人无需用布条或麻绳缠绕即可轻松抓握,淳于击看到这些细节立马拍案叫绝,只一上手他便非常喜欢这只三眼铳了。
淳于不虹见自家爷爷喜欢,立马轻笑出声:“爷爷,这可是孙儿给皇上准备的见面礼,你要是想要孙儿再去准备才成。”见到淳于击瞪过来的眼神,他才开口解释道:“这个确实是三眼铳,只不过我命军中常务去年就开始重新研制改造,这个特别定制的给皇上而已。在木仓管这里加长,是因为”他说着上手从自家爷爷手中把三眼铳接过来,打开木仓管头部的一个旋钮,金片弹开,木仓加长加粗过的管体便暴露出来,里面是对应三条腔管的三条平滑轨道,和普通三眼铳一样,弹丸进到这里便会各就其位。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一个弹丸之后的位置有个小小的突起,拦住了后面腔体里的弹丸下来。展示完腔管内部,他将金片顺着力道有卡回原位照旧用旋钮扣住。然后继续解释道:“这三眼铳可以瞬发还能连发,刚才您看到了到头这里有个小突起会将第二颗弹丸之后的共计二十四枚弹丸卡在木仓管里。一旦铳发手扣住这里,这里嵌套的牛皮筋便会拉住中间的一个小机关向后形成冲力,巨大的力道将第一个弹推着冲了出去,第二个弹丸便被挤到了最前方的位置,同理,再将牛皮筋拉回原来的位置就可触发第二次的射击,循环往复直至二十七枚弹丸全部发射完毕。”
淳于击听得眼冒精光,什么万里江山图什么便于抓握,和瞬发比起来,立马变成奇思淫巧上不得台面。单单是解决瞬发连击的问题便可以使的其在应敌时立于不败之地,若是神机营,他抬头望着自己的孙子。淳于不虹瞬间秒懂了他的询问,点头道:“确实已经实验过,威力较之以前强了很多。三十人配合十人一组,便可瞬间灭掉百人骑兵的冲杀。当下神机营的武器改造还在进行中,若都改成这般模样所花甚巨,所以他们配的是可瞬发十五枚弹丸的三眼铳。”淳于击激动的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十五枚也比之前,齐射一轮便要下场重新填充弹丸的三眼铳强。
“此物甚好,此物甚好。只可惜当今国库空虚,边关的将士们满饷都是问题,你这巧思需得金银堆砌,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花费些银钱,这东西火力这么大,将士们冲杀起来必是勇猛如虎啊。”
淳于不虹将手中的三眼铳递给一旁蹲坐着的京元,他接过用块绢帕把三眼铳上的痕迹仔细擦掉又放回盒子里,又转身去到后面装进大箱子里。提到军饷,淳于不虹笑笑不语,朝廷是真的穷,官员俸禄少的可怜,再加上太祖时期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使得现如今朝中稍微清廉些的官员养家都难,不过这些自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不然对皇上便是大不敬。至于军中饷银时不时被克扣,层层贪腐自然是很大原因,如今天下太平朝廷对军费的投入减少也是无可回避的问题。只可惜,淳于不虹知道这世间穷的永远是该穷的那些人,江南大家各州豪强,他们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又重新展示出挥金如土的骄奢风范,就连他自己每次见到皮家拿过来的账本都会看的感慨万分,普通百姓忙碌一年顶多得个温饱,皮家为了得个皇商的名号轻松送出百万钱眼都不眨。不过关于国库的事,虽然心中已有章法,他却不能贸然去做那个出头的椽子,不过他已经想到要谁去提了,此次宴会上应当能看到他的身影。
思索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名铁衣卫隔着车帘向里禀报:“王爷,世子,望江亭到了。”此刻望江亭外,整整齐齐五百军士站着,军纪严明无一人喧哗走动。其中两百人身着素衣棉袍肩上和胯间披挂竹编甲,腰间是秋水雁翎刀,没什么稀奇就是当下步兵的装扮。还有一百人则身穿皂色棉袍,统一身挎角弓后背还背着满满登登的箭囊,剩下的两百人一看便是神机营的装扮,穿着红色轻甲有些扛着茅统有些则是三眼铳。一名身着武将甲胄的人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车驾前,见到端坐其中的成定王和世子,立马掀开衣摆单膝跪地行礼,口中说道:“属下参将聂锐锋,拜见将军拜见世子,此行前去北京,总兵大人吩咐便由我等随行护持。”在他掀开衣摆下拜的时候,旁边的五百人也安静单膝跪地,车中的京元和松烟早在打开竹帘前已安静退开跪在世子身后。
淳于不虹招呼他起身:“起来吧,聂参将此行便辛苦你们了,咱们此去一路依然要严明军纪低调行事,不得扰民违者军法处置。一行人进城颇为不便,待到晚上便寻个好地方宿在野外,也无需日夜兼程,计划着明日落锁前去到北京便可。”
聂锐锋口中称是,便领命下去。他率先上马,一声招呼,众人齐刷刷起身骑上马背,若是旁人在一边见状,估计心中早对这军纪连连赞叹,五百人的队伍愣是一丝杂音都无。
淳于击看着走在车队附近的军士,衣衫整齐马匹健壮,骑在马背上的士兵各个精神抖擞,特别是见到些将茅统和三眼铳背在背后的神机营,他心中感慨万分,不由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成定王府的担子终究是重了些。淳于不虹伸手轻拍爷爷的手背,故意说道:“爷爷,孙儿做的不好吗,怎么您还愁眉苦脸的。”
踏上京城的地界儿不久,聂锐锋便抽调出十人跟着车队继续前往北京城,剩下的则是由他领着去往西山大营,说到底他们还是朝廷的军队,无令入京只会惹人非议。离入城还有三十里,淳于不虹将随行的沈玲叫上了车,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到底有些辛苦了。平日里他都待在凤皇山,两人也见得少,最多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便会带着妻子和孩子上门去,不过他挺喜欢沈玲的,虽然出身不好性子有些古板,不过面对家里人始终都是温和大哥的样子,总想着面面俱到的照顾到每个人,一声姐夫他叫的心甘情愿。
“姐夫一路辛苦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沈玲向淳于击见过礼后起身坐到一边,淳于不虹便招呼他喝茶。沈玲是墨翎军才来广平府的时候他便来投军,那时候他无父无母每日只在城中打零工过活,得旁人指点便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跑去凤皇山,差点儿被巡防的军士抓住打一顿。淳于击看他可怜便招到身边当个小勤杂兵,至于后面他是如何入了淳于熙蕴的眼就不得而知了。以前淳于击和儿子常年在外领兵,对家人的付出微乎其微,儿子血战殉国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干脆致仕归家颐养千年,可到底职责所在。最大的惊喜莫过于,淳于不虹的出世让他淳于家的血脉得以传承,要不是他那时候年龄太小,他恨不得直接将人带去西北贴身养育。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个整日在家搬弄是非的儿媳,他从头到尾都看不上,所以对于孙女也不怎么待见。到底是因为那么点儿血脉亲情,他同意了沈玲迎娶淳于熙蕴,不过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沈玲这孩子值得托付。
“这一路你也辛苦了,毕竟是一家人也无需太过拘谨,京里的宅子房间多,沈二那小子也能陪着行舟,住在一起也热闹些。你们若是实在住不惯,等安定了再找人帮忙相看。只是京中毕竟不同广平府,你们若要住在外面怕是花费不少。”
“嗯,让祖父操心了。我和熙蕴就先住在家里吧,毕竟也算好照应。熙蕴在家也常念叨您和行舟的。”三人慢慢话着家常,马车堪堪赶在落锁前进了城门,随后沿着西直门后的小道一路缓缓绕行到了成定王府门口。淳于熙蕴带着自家女儿还有沈二及先行来京中的一干府中人都在门口静静等候,今日府门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远远看来颇为惹眼。又是一番折腾,松烟便推着淳于不虹去往他自己的院子。他自出生到八岁一直住在这里,经年不见,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和广平府的宅院相比起来,这里的亭台楼阁都会稍显精致了些,不过到底是武将之家,该有的校场和练武堂都有,倒是松烟是去广平府才进到府内的不认识路。他住进了自己以前的院子--观云台,室内还是弄成了他习惯的样子。晚上家里特地设了家宴,淳于家的家人和他样子府内的五六个清客,以及一干将士们都有列席,从来都安安静静的成定王府难得的有些喧哗,引得左邻右舍一阵侧目,好在成定王府当初图清净没有往那勋贵地扎窝而是远远住在梧桐巷子,左右居住的多是些清水衙门的无名小官儿。
内室暖阁里,淳于熙蕴带着女儿奻儿和乐氏也坐在桌前一同吃饭,外间多是男人,她俩在有些不便。淳于熙蕴看奻儿颇为喜欢那道八宝鸭,便特意多夹了两筷子放进女儿碗里。抬头见母亲盯着她,她有些无奈,连忙解释道:“母亲您也多吃些吧,舟车劳顿的,昨夜听说还宿在外面怕是也没怎么休息好,吃完了早点休息。”
“你爷爷和你那宝贝弟弟也宿在外面,在这府里难不成我还能比他俩更高贵?”说完,话锋一转,问道:“你和沈玲还有他那个什么远方表亲的以后都会住在府里吗?”
淳于熙蕴心里不愿意,不过沈玲到现在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军中守备,实在囊中羞涩。“嗯,爷爷和行舟一早就要我们住在府里,住在外面怕是找不到什么好地方落脚。以后我和奻儿可以常来陪伴母亲。”
“哼,自然是找不到好地方住,你也不瞧瞧你嫁的是个什么人。我生了你和你弟弟也算是孽缘缠身遭了报应,好好的女儿是个傻的,空有一张脸脑子是半点不带长的,给我找了这么个女婿。若是家室不好也便罢了,偏偏人也长的普普通通,才能么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五品官,你说你到底图他什么啊?至于你来陪我也就算了,你要是够胆就去求你弟弟把我给放出来,我好歹是他母亲,好歹还是忠良贡善四品诰命夫人呢。”
“母亲,您说什么呢,快些尝尝这个鲜笋鹅掌吧,味道清淡,很适合您。”淳于熙蕴对于自家母亲说沈玲是向来不敢接招的,记忆里父亲还在的时候母亲也是挺温柔的,虽然身上总是有股子高傲对待下人很严厉,不过那时候身边人都感慨到底是出身在乐氏的大小姐,有些脾气也理所应当。只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弟弟突然出了事,不出两日她再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便被告知母亲要去佛堂潜修不再见人,她曾经偷偷跑去佛堂想见她,却见到了一个歇斯底里犹如泼妇般的母亲。她虽年幼却知道,除了母亲之外,府中最贵重的便是自己的弟弟淳于不虹,现下母亲被关起来,有这能耐的只能是她那个年仅八岁的弟弟。虽然弟弟和她不怎么亲近,但平日里见到她都规规矩矩行礼,她便急匆匆的找到弟弟想让他放母亲出佛堂,结果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被扔到她面前。淳于不虹,面对她的求情,冷淡的说,淳于乐氏涉嫌谋害成定王府子嗣,身边的嬷嬷已经伏诛,她本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要她日日身在佛堂念经,非召不得出。那时的她是真的被自家弟弟吓到了,淳于不虹苍白着脸坐在轮椅上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点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话语间也没有丝毫被身生母亲祸害的怨恨亦或悲伤,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那一刻她心中对这个弟弟只剩下畏惧。
后来爷爷风尘仆仆的回来,不久便举家离开了京城去了广平府,期间她也曾偷偷找到爷爷,爷爷却冷淡的对她说,要她千万不要学自己母亲一般拎不清,让她一时间羞愧难当的病倒了数月。再后来,爷爷和弟弟好似又变成了以前对她温柔体贴的样子,就连身在佛堂的母亲也乖乖念起了经,只有她觉得这家里空荡的可怕。然后沈玲出现了,他原是跟着爷爷的一个杂务小兵,可是他对别人都只会呆呆的,只有面对她的时候多了份耐心和体贴。所以十六岁那年不等爷爷为她找份好姻缘,便主动要求下嫁给沈玲,最终她也得偿所愿的嫁给了那个为她买小风筝送她亲手编织小花篮的人,在她嫁给他的那一日,她终于又有了亲人。想着,她给还在努力吃饭的奻儿拨了拨流到嘴角的头发,这是她第二个亲人。
乐沛芙也不过是嘴上那么一说,打心底也从未指望过这个女儿能帮到自己什么。“对了,你提前来了几天,我娘家那边可有派人过府询问?”
“回禀母亲,有的,二舅父昨天还派人送来了六只盐水鸭还有些礼物,我都已经收入府库。今日有八宝鸭就没做,明日我便叫厨房给您做了盐水鸭来吃。姨母托人给您带话,说她今日足疾犯了,等稍好些便邀请您过府喝茶。”
乐沛芙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下胸中的焦躁,这个女儿真的,她是故意的吧?“谁问你那个二舅父,我问的是你的大舅父,还有乐沛盛只不过是个庶子,不要整日整日的舅父叫的亲热,他可和咱们不是一家人。至于你那个姨母,明知道我被锁在佛堂不能脱困,还邀我吃什么茶,你怕不是没长脑子吧?算了,看见你我就来气。明日你叫人去国子监邀你两个表兄弟过府来吃个饭,咱们好不容易回到这北京城,该走的亲戚也要走动起来,不能像你弟弟一样仗着身份瞧不起本家人,成何体统。”说完抚了抚鬓角,好不容易回来北京城,她可不会再甘心整日深锁佛堂。这里不比广平府,迎来送往总是要她这个女主人出面。
听着外间远远传来的觥筹交错之音,淳于熙蕴除了照顾女儿多吃些饭菜,其他时候都是飘着的。听到自家母亲的话,她轻声回到:“明日爷爷和弟弟们才回来估计是要休整一下,三日后又要去西山祭拜太祖,到时候我跟弟弟提一下,过府来吃饭自然是弟弟下个帖子邀请更为正式些。”无视对面投过来的冰冷视线,她将闹着要喝甜茶的女儿抱进怀里,端起桌上的山楂蜜水喂了过去。
西山有西山大营,是历朝历代守卫京畿的大营驻地之一。一些进京面圣的诸侯将领若是带兵入城会视为有谋反嫌疑,是以一般他们也会将自己随行的侍卫暂时安顿在就近大营里,此刻聂锐锋一行人的到来着实让军营热闹了一番,无他,他们的军容军纪以及装备过于精良了些。本来守卫京畿的西山大营自然也应该是个顶个的精兵良将,就算天下太平的日子里当兵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抵不过每年都有些禁军御前侍卫之类的名额可以抽调,久而久之西山大营里便多了不少公子哥,这类人一眼就看的出来,长得细皮嫩肉走路看着便虚浮无力,一有空便是在校场上扎堆嬉笑。聂锐锋带着兄弟们走进西山大营的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士兵蹲坐着三五成群无所事事,有些显得发慌干脆躺着睡觉,他们只是来暂住所以便无视看过来带着惊疑艳羡甚至嫉妒的目光,向东北角的空营地走去。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是这般景象,倒也不吃惊只感慨,眼前的西山大营的破败景象居然有些像五年前的凤皇山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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