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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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红梅收了摊，马不停蹄地回家。
出门前周萍萍吃过糖水，不肯吃饭，这会等她回来了才一起吃。
何小玉今天进货的冰棍儿不多，中午没一会就被午间放学的学生买光了，见谢红梅回来了，母女俩也张罗着吃饭，就打算回去了。
谢红梅看开了，也不想费工夫解释。但尽管承了李子方的情，也不能让人家白白地给自己看孩子，临行前给她打包了一碗绿豆沙带回去吃。
开饭前，谢红梅听了李红军的意见，往锅里的雪耳糖水加了大半瓢凉开水和冰糖接着熬，还额外撒了一把红红的枸杞。
熬之前又特地勺了一碗出来，这会吃过了饭，糖水也晾凉了，才发现雪耳糖水这东西煮稠了之后，热着吃和凉着吃是两种口感，热的时候是稠稠的滑滑的，凉的时候是会有些凝固，类似肉冻的口感，两种滋味。
然而加了水再熬的雪耳稀释了不少，口感却更清爽更解渴，谢红梅觉得这东西有意思极了，不同的比例、不同的温度能呈现出来不同的口感。
等糖水都晾凉，谢红梅就端来泡沫碗开始装碗打包，打算等会就在家门口卖起来。
周萍萍早上睡过懒觉，吃过了午饭也不闹眼困，见谢红梅忙着打包糖水，还主动来给她递泡沫碗，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排在桌子上。谢红梅见她精神头好，由着她来当自己的打工妹，兼职品控监督员——
谢红梅本着公平的原则，均匀地分配着每一碗的银耳和汁水的比例时，周萍萍突然指着其中一碗：“妈妈，为什么这碗，只有三颗豆豆？”
谢红梅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莲子，倒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严谨。谢红梅想了一想，差不多时间也该给孩子找个学上一上。
母女俩分工合作打包好了糖水，也就两三点钟的光景。这个钟数，日头不比正午小，外头没什么人走动，上工上学的也还没回来。
谢红梅见时间还早，也不心焦，在门口坐着，听着外头传来的接连不断的蝉叫声，给在边上昏昏欲睡却不肯一个人上楼去睡觉的周萍萍扇着风。
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卖糖水的冲劲，谢红梅在这个闷热的还伴有蝉鸣声催眠的午后也没有一点睡意，反而像鹰一样观察着路上和村口的人流状况。
四点来钟的时候，路上开始人来人往起来了。学生们放学，陆陆续续地进了村。这会日头也小了，暑气散了不少，村口的亭子附近也开始聚集了一些午睡过后出来纳凉唠嗑的村民，大叔大婶们也开罗着在树底下开桌打牌九。
此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叔路过。
谢红梅见他晃悠悠地就快要来到门前，跃跃欲试，壮着胆子，嚷了一句：“叔，来碗糖水吧。”
大叔光顾着蹬自行车，也没注意到她，突然被喊了一声，整个人吓了一跳，车头都跟着摇摆了一下，车速有些刹不住，越过了谢红梅的店面，才勉强稳住了车头。
大叔刹住了车回过来头，打量了几眼桌上整齐地码着的泡沫碗，又扫了眼屋子里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直接转头，蹬了一脚继续上路。
周萍萍本来枕在谢红梅的大腿上呼呼大睡着，毫无预兆地被她嚎了一嗓子，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茫然地揉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懒洋洋地从她腿上爬起来。
谢红梅第一回就碰了冷钉子，倒也不难受，反倒有些后悔自己差点把人家大叔给吓摔了。心里暗自调整了一番情绪，又揉了揉惊醒的周萍萍，安抚着她。
没多久，又见两个年轻小伙走过，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看着文质彬彬的，谢红梅估摸着他们是坐办公室上班的人。
谢红梅又试着叫唤一句：“小哥，要不要吃糖水？”
周萍萍坐在她边上，也不知什么情况，但人已经醒了，图个好玩，跟着她尾音，清脆地叫了一声：“糖水！”
俩年轻小伙本在交谈着，边走着手还边比划着。被她俩一呼一应，顿时注意力被拉走，脚步也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小伙一脸好奇：“新开的店？”
另一个小伙抬眼扫了一圈谢红梅的店里，低声道：“看起来不太正规，还是走吧。”
声音不大，谢红梅却听得一清二楚。直愣愣地目送他俩离去，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回头打量了自己的店面一圈。
平日里她打扫勤快，地面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装修的话，她买下来没大修过，依然维持着原来盘下来时早餐店的装修，墙面虽然没有重新扇灰，不算崭新，但也是干净的。硬要说不像样的话，就是原来几套桌椅因为平时用不上，都被她推到一边，堆了起来。
谢红梅认真地反思了一下，默默地在心里点点头，确实有几分像是要倒闭的店的落魄模样。心里一旦形成了这个想法，随即就意识到找个时间拾掇一下的必要性。
三十多碗糖水的销售压力就在眼前，谢红梅不想再守株待兔了，她打算主动出击。谢红梅站了起身，拿过一旁的背带兜，蹲下了身子，朝周萍萍招了招手。
周萍萍眼儿尖，人又机灵，一见这动静就明白暗示，也不管要去做什么，毫不迟疑地爬下凳子，趴到她背上。
谢红梅把她紧紧地背在背上，将糖水整齐地码进竹篮子里，挂在手臂上就径直地往村口的方向走。
亭子里头正有几个大婶支着腿坐着唠嗑着，聊自己的家长，别人家的里短，叽叽喳喳又嘻嘻哈哈地聊个不停，气氛悠闲又轻松。
谢红梅厚着脸皮走了进去，一脸诚恳地问她们要不要来份糖水，润润喉。
几个大婶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出来聊天逗乐子的，见谢红梅提着篮子进来，都停下了话头，也不嫌弃她脸生，反倒热情又好奇地看向谢红梅。
“靓姐，这是什么呀？”边上的大婶放下了腿，凑了过来往她的竹篮子里头打量。
谢红梅听她说话带着口音，估摸着是本地人，指了指篮子：“糖水呢婶，绿豆沙和莲子雪耳糖水，新鲜现做的，来碗尝尝不？”
大婶长长地“哦”了一声，笑着摆手：“我家里也煲了，就不吃啦，你们吃吧。”
说着就抬手招了招旁边另外几个大婶，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也摆了摆手：“我也不吃啦，等下就回家煮饭啦，年纪大了，吃了东西等会又没胃口吃饭啦。”
中间的大婶“嘿嘿”地笑着，朝谢红梅招手：“哎，我吃，跟你们聊得我都口水都干了。靓姐，给我来份雪耳的吧。”
谢红梅脸上堆满笑意，递给了她，又从篮子里取了透明的塑料勺给她。
收了钱，谢红梅成交了下午的第一个订单。
大婶吃着糖水，又继续跟她搭讪：“靓姐你面口好生，之前都没见过你啊。”
谢红梅解释道：“平日里都在工地那边买盒饭，最近开始卖点糖水，刚开始呢。”
“哦？你还卖盒饭。”
谢红梅点头，继续给她解释：“盒饭都是中午卖，这会主要是卖糖水，大婶要是觉得好吃，下回也来光顾光顾我，每天都有不同口味的。”
谢红梅接着又跟她们闲聊了几句，心想这些大婶都是村里的常驻的居民，也是亭子里的常客，人际关系网必定遍布全村，跟她们攒点交情，对自己以后在村子里做生意、招揽新客人也有用处。
聊了一会，就瞧见从篮球场边上走来几个小年轻人，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颜色不一的背心，上面还印有一些不知代表什么含义的数字，看着既时髦又活力的。走在边上的那个还抱着篮球，时不时在地上拍几下。
谢红梅见他们满身大汗的，还带着篮球，估摸着他们打完球，要回去了，赶忙跟大婶们交代了一句，就上前去招呼他们，问他们要不要买碗糖水解解渴。
几个小年轻人打完球，汗流浃背，又累又渴，一听到有喝的，顿时兴趣来了，问了价格，直接一人来了一碗。
谢红梅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又见他们本想进亭子里坐着吃，可是大婶们坐得实在分散，几个人就各占了三个边，他们几个小年轻的也不好意思见缝插针地坐进去，直接在亭子外头站着吃了起来。
谢红梅心里灵机一动，心想着反正都要拾掇拾掇自己楼下的店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店面支棱起来，就试着招揽他们：“小哥，下回直接来我店里吃，里头有桌椅，坐着慢慢吃，打球累了也顺道歇一歇。”
几个年轻人见她背着孩子，还以为她就是个摆摊的游击队，听到她说有店面，有些好奇。
“大姐，你还有店呀？”
“在哪？”
虽然还没怎么拾掇出来，谢红梅也不心虚，伸手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头，拐角那一户，离篮球场也很近的，下回来打球累了就过来坐坐呗。”
小伙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辨认了位置，就点点头应着好。
招呼完他们，谢红梅又在亭子门口站了一会。里头的大婶也唠嗑得差不多了，看着时间该，接孩子的、该回去做饭的，都陆续告了辞。谢红梅见篮子里还剩不少的糖水，天色也还不晚，也不急着回去，又站了一会。
一群工地伙计打扮的男人成群结队地从主巷子走了出来，谢红梅看着觉得他们面口有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