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周萍萍垂着脑袋，专心地看着书，无暇注意两人的情况。
灯火通明的屋里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谢红梅背靠着墙，仰着头，承接着李子方炙热的目光，听他问自己心里有没有他。
自然是有的，尽管最初只把他对自己的照顾当作是同乡之间的帮助。可后来不断的接触，自己也会时常记挂起他来。听到他对自己表白心意的时候，惊讶之余也会有些欢喜。
可是上辈子吃过的苦果实在太多，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她不敢轻易地把这辈子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交托到别人手上，眼下她只想好好地带着孩子过好眼前的生活。
谢红梅深深吸了口气，索性跟他说了心里话：“李大哥，你对我和萍萍好，我都晓得，我心里感激你，自然也有你，可是我命不好，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我也不敢想些别的，只想好好地和萍萍过好眼前的日子。”
李子方细细地品味她的话，默了一默，眼睛紧盯着她不放，小心地问道：“你是对我不放心？”
谢红梅摇头：“不是的，你很好，处处都很好，是我，是我自己没想好。”
李子方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是自己急着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心思都倒给她，把她逼急了。见到她这幅纠结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悔，但至少知道她心里有他一席之地，还是松了口气：“妹儿，我明白了，是我心急了。”
他顿了一顿，退了半步，心里叹了口气：“只要你心里有我一处位置，有你这句话就行。”
既然得了她的准话，也不急着再逼她，来日方长，总归有打动她的一天。
谢红梅送了他离开，也不晓得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对自己好，自己心里除了感激之外，多少是有几分欢喜的，可是她眼下只想把盒饭和糖水生意都好好地做起来，多挣些钱，让自己和周萍萍都能过些好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谢红梅醒了，想着今天用不着去农贸市场，就由着周萍萍再睡一会，怕她胡乱翻身会掉下床去，还特地轻手轻脚地把她挪到床的中间去。
简单地蒸了几个红薯，谢红梅就飞快地去菜田大婶处收了今天的青菜，回到村口时，碰上了在等着给她送猪肉的猪肉档老板。
猪肉档老板打趣道：“大姐，今天不去市场？捎你一程呗。”
谢红梅摇头：“过两天再去。”
付了钱，谢红梅又跟他约定好明天要的猪的部位。
取了青菜和猪肉回家，周萍萍也醒来了，睁开眼睛没见到妈妈有些慌张，一见她回来赶忙爬着过去撒娇。
谢红梅把她抱了起来，陪她吃了早饭，就着手准备上午的盒饭和糖水。
考虑到天气炎热，谢红梅打算做一些酸甜口的，琢磨了一下，决定做糖醋咕噜肉。也是一道羊城的地道菜，酸甜解腻，好吃又下饭。就是有些费工夫，需要把猪肉切粒，裹上粉，油炸一圈，再勾酱汁，工序一道道的。
因为谢红梅油炸的火候把握得好，外皮炸得口感酥脆，酱汁酸甜度也搭配得恰到好处，之前得了不少工地伙计的夸赞。谢红梅想着他们这么支持自己的糖水生意，也不想在盒饭这边敷衍了事。
糖水她还是应工地伙计的要求熬了一锅绿豆沙。本想着再熬一锅昨天的西米糖水巩固一下自己的手艺，但是昨天切了香芋，手痒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放一放。因此早上出门前就特地提前泡发了一朵雪耳，准备熬一锅莲子雪耳糖水试试。
雪耳泡发得两三个小时，泡发开来之后还得熬将近大半个小时才能出胶，因此绿豆沙出炉了就得赶紧接着熬雪耳。然而准备开锅熬雪耳糖水的时候，谢红梅震惊到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谁能想到一朵巴掌大的雪耳球，泡发完之后竟然涨满了整个盆，是的，整个洗菜盆。谢红梅冷静了好一会，才把雪耳冲洗干净，一点点掰开，倒进大瓦锅。谢红梅一边加满一整锅水，一边心想今天的推销压力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所幸泡发的时间充足，水量和火候也够，出胶的效果还不差，又滑又嫩的，清甜之余还带几分爽脆，莲子也熬得粉粉糯糯的。
谢红梅自己尝了几口，自我感觉还算满意，又勺了一碗，给周萍萍尝尝。小孩子本就爱吃甜食，三两口就吃完了还想要。谢红梅自然不肯，毕竟马上就要到吃午饭的时候。
谢红梅分别打包了十几份绿豆沙和雪耳糖水，又额外多打包了几份雪耳的，想试着带新品过去看能不能多推销点。今天糖水的预订还不饱和，她还有机会多推销几份。只是这满满一大锅的份量，尽管已经装出来十几碗，还剩一大锅。
准备好了盒饭和糖水，谢红梅恰巧要出门的时候，何小玉来了。
谢红梅见何小玉还是前几天那样一脸和煦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昨晚对李子方的拒绝，心里有些歉意，不想再白白地承受她的恩情。想跟她说清楚状况，但是工地那边放饭时间要到了，只好先招呼着她进屋，打算回来再跟她慢慢地解释。
踩着时间来到榕树脚下，工地门口开始来人了。
这会李红军来得早，前面排了没几个就到他了，李红军瞅着饭篮子，心急地问：“红梅姐，今天有什么？”
谢红梅：“盒饭里头是咕噜肉，糖水有绿豆沙和莲子雪耳糖水，你想要那种？”
李红军也是个嘴馋的，昨天没吃到绿豆沙，自然两种都想吃，但是雪耳他是第一回听说，自然很好奇：“雪耳的，我试试！”
谢红梅笑着递给他：“我出锅的时候尝过了，还不差，明天要订不？”
李红军点头：“要！明天会有什么？”
谢红梅想了一想，心里没谱，实在想多钻研几个品种，只好低声跟他说了实话：“还不清楚，估摸着还会弄些新的来，昨天的西米你们几个伙计尝过，觉得怎么样？”
李红军虽然是爱吃，但是不懂分析里头的奥妙，只好一个劲儿说好吃。
谢红梅从李红军这得不到实际的分析，但至少得了好的评价，感觉这款还是有销量，心里默默记下了。
李红军拿了自己的饭，又帮李子方拿了一份，也没跟着别的伙计走，直接蹲在榕树脚的一边自顾自地吃着，估摸着是在等李子方。谢红梅忙着招呼后面的伙计，也没顾得上他。
发到最后的时候，多拿来的盒饭也卖完了，糖水还剩两份。谢红梅费了些唇舌，把多带来的几份雪耳糖水成功推销出去了几份，业绩还不算太差，至少昨天订了的，今天还继续订了，还多了几个昨天没订的。谢红梅心想昨天吃过的今天继续吃，至少说明伙计们对这个糖水是认可的，愈发觉得这个糖水生意可以做起来。
谢红梅心想只剩两份糖水，也不好单独推销了，就算后面还有伙计出来，也是奔着盒饭来的，也不会只买个糖水，就想着收摊，下午回村里再战。
李红军在树脚下另一头，刚把盒饭吃完，正揭开糖水要喝，谢红梅见状，索性等他喝完，听听他的意见。
谢红梅凑了过去，蹲到他边上：“红军，这糖水味道怎么样？”
李红军吃了一口，咂巴着嘴：“甜甜的，滑滑的，挺好吃！就是稠了点，是不是水放少了？”
谢红梅心想水量已经是瓦锅的最大承受范围了，估摸着回去还可以再加点水熬一熬。
李红军接着吃，余光瞥见了李子方出来，抬了抬头，松开勺子朝他招手：“子方哥，快来吃饭！”
谢红梅愣了一愣，抬头看向大马金刀地走来的李子方，只见他嘴里叼着烟，脸色还是像往常那样凛冽，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多了些憔悴。
李子方朝李红军点了点下巴，接过他递来的盒饭，又垂着头看向蹲着的谢红梅，目光依旧没有躲闪，看了看空空的车子，问道：“萍萍在家里？”
谢红梅被他一问，也想起来这茬，赶忙站起身，又垂头看了一看边上蹲着的李红军，索性拉着李子方走开了几步，低声说：“李大哥，是你让阿姨来帮忙看着萍萍的吧？”
李子方抬手夹过唇边的烟，毫不遮掩地点头：“你卖盒饭辛苦，老妈也是闲着到处摆摊，倒不如让她过去看一会，这头太热，别热着孩子。”
谢红梅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这么直接地承认了，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犯难：“李大哥，我总白白地受你照顾，我心里过意不去。”
李子方吸了口烟，徐徐地呼出一圈白雾，烟雾后面的脸上一脸正色：“妹儿，我想照顾你的想法没变过，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不会不管你，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谢红梅被他的话堵得一噎，算是明白了他的态度，也不再说些什么，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去推销掉那锅雪耳糖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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