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上锈迹斑驳，用胶水贴着两张符纸。
江潮记得在他小时候，电视里总是播放捉鬼的电影，道士随身带着一摞符纸，见到鬼就照着额头贴一张。
不过那些符纸是黄的，这两扇铁门上的符纸却是黑色，符咒密布，看起来非常复杂。
“姐，你刚才怎么判断出来的……”方昊放下手中的单反，正想问问方明夷，余光却瞥见旁边的大铁门上爬着一个人。
方昊一瞬间瞳孔地震，抬头看去。
只见那个在铁门上的人，穿着黑色的宽大半袖，他两只手攀在铁门的横杆上，露出一截有力的窄腰，一条修长的腿在半空晃着，似乎在找落脚之处。
他的核心力量很强，攀着横杆的手忽然一用力，撑起整个身体，悬空的那条腿一抬，轻巧地从上边跨了过去。
才几分钟的功夫，两米多高的大铁门，江潮就已经自己爬上去了。
“哥们儿？！”方昊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江潮停下动作，淡定地回头看他。
“这、这个大铁门高成这样，你怎么上去的？”方昊紧张得都结巴了，“那里头乌漆嘛黑的，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江潮低头看着下面的三个人，思索片刻，说：“没事，我帮你们看看。”
“一个人多危险。”方昊愣了，吐槽道，“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方明夷看到也愣住了，大声说：“我的天，翻起来这么吓人！帅哥，能不能麻烦你找一下别的入口？”
坐在铁门顶上的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一个转身，纵身一跃，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
江潮抖了下脚踝，四处扫视一眼。
院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碎石头，还有盖楼后的建材废弃物，全都蒙着厚厚的一层土，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来过。
他没忘记方明夷的叮嘱，围着十字楼外绕了一圈，四处看看。
这个建筑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四个方向都是单独一栋那样的规模，从大铁门走到楼后面，需要个四五分钟。
可惜，围墙都砌得很严实，高得仿佛连太阳都要挡住。除了正面的大铁门，没有别的地方能进来。
江潮检查完院子四周，正要离开，忽然目光一停，定在了一个角落的土地上。
到处都是横生的杂草，它们被围墙挡着，久不见光，枯黄无序。可是，这个角落的土地，杂草却意外地很少，碎石也没有。
他正想走过去看看，就听见远处传来方明夷若隐若现的声音。
“江潮，你还好吗，里面是什么情况？有别的入口吗？”
江潮闻声，回到大铁门前。
方明夷扒在铁门的缝隙里，眼睛亮亮的，迫不及待问道。
“后面有其他的门吗？”
“没有。”江潮回答，“你们只能翻过来了。”
“这怎么办啊？”铁门的那头传来方昊愁苦的声音，似乎有些恐高。
“好吧！”方明夷喊道，像是豁出去了，“爬就爬，小时候还因为上房揭瓦被爷爷骂过，总不能越活越回去了……”
……
几个人在研究怎么翻进来，江潮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十字楼。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连他的心脏都仿佛被震了一下。
楼的正门虚掩，原本有两道封条，不知道被谁给撕开了。门的材质是木头的，雕着纹路，像一个牌楼的模样。
正门两侧还有一对对联，黑底的纸，字像草书又不是草书。此外，门口还悬挂着两个被风吹烂了的灯笼。
江潮看不出来对联写的是什么，但是莫名地想到以前那种老祠堂。
煞西祠，难道指的是这栋楼？
他把视线往上移，看向那些窗户。每扇窗户的内侧，都封着一层黑布，看不清楼里的情况。有的窗户已经碎了，像是被风刮碎的，破败不堪。
楼的表面也很特殊，不像是涂料或砂岩，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小石头，细细碎碎的，密如鱼鳞，铺满了所有的外墙面。
江潮迈上台阶，往十字楼里走去。路过门口时，他的脚下无意间踢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仍是蜡烛，在门口倒了好几支，只不过这些更加陈旧，几乎燃烧完了，款式和外面的那些一样，就像在这里搞过什么仪式。
他绕过那些蜡烛，推开正门。
一束白昼的光线顺着大门照进楼里，在地上形成巨大的梯字状，中间剪出一道极其瘦长的黑色影子。
……
在看向楼内的一瞬间，某种细细的哀愁仿佛一下灌满了江潮的全身，连眼泪似乎也要不受控制。
这种悲伤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发着凉意，缓缓地牵动着他，要他往更深处走。
他用石头把木门拦上，留住门口的光亮，向里走去。
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里面都很幽深，外面的光确实够亮，只是覆盖的范围也非常有限。
四下沉寂无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楼内非常空旷，堆积着一些没人用的东西，也许喊一声还能听见回音。遍地都是厚厚的灰尘，透过光能看到空气中飘浮的灰尘颗粒。
墙上有很多黑色符纸，地上还有些杂乱的脚印。
江潮往里走得越深，周围的环境就越黑。
他逐渐走出光线照射的范围，身后瘦长的黑影也随之淹没在黑暗之中。
……
江潮举起手机上的手电筒，通过微弱的光线，四处查看。
楼内零零散散的排布着一些房间，全都没有门，能看到里面陈放着一些简单的柜子之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给谁在用。
不知不觉，他走进里面的一个长廊，黑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身后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看来是方明夷他们也进来了。
手机电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江潮正想把手机换成省电模式，忽然被墙上的几个字吸引了视线。
那些字像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零零散散的写着：
现实世界？表世界？里世界？
江潮微微地皱眉，表情看起来和在墙上写字的人一样疑惑。
墙上的这些字，让他想到一个玩过的电脑游戏，那个游戏当时风靡全球，出了好几部。表世界和里世界的概念，正是它的世界观。
简单地说，表世界和现实很接近，让人难以区分，里世界则怪诞扭曲，危机四伏。不过，这两个都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
这个墙上写字的人，想借助这些概念来表达什么？
……
江潮陷入思考，他的目光从十个字上逐一掠过。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浑身惊寒的细节。
写在墙上的三个“界”字，每个字的最后一笔竖都拉得很长，这与他自己的写字习惯非常相似。
江潮从地上捡起一块硬物，试着在墙上把这十个字重新写一遍。
结果，几乎每个字都一模一样。
他内心震惊，认真地对比着墙上的字迹。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很像是老式电梯的声音。
他闻声抬头，就在走廊的尽头之处，居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电梯。电梯的上面，挂着一个写有‘exit’的牌子，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微弱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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