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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课，他都没回来。教室的人乌泱泱地往外走，老师在讲台上气定神闲地喝水，像是要为促膝长谈提前润嗓。
尹西很难不紧张，带着包跟着人群混了出去。
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始终没听到老师叫她，她一溜烟地下了楼，站在人群中，思忱着要不要遵守九点东门见的约定。
说实话，今天的夜宵她已经有点儿没心情吃了。
她主动给叶湘发了消息，借口是自己其实没写作业，今天要抓紧补。
九点过五分，他回复了自己。
【夜宵：好。】
【夜宵：加油学习，妹妹。】
*
树影绰约的车道，宋也缃姿态随意的靠在车上，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的一截手臂在黑夜下发暗，手臂上的成熟的男性线条随着动作滑动。
“噗嗤”一声，火苗在风中摇曳生姿，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火光消失之际，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烟草味。
“你和那个女学生怎么回事？”汤嘉拿着保温杯，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宋也缃掐了烟，嘴角荡开好看的弧度，“这种对白应该出现在您和我爸之间。”
汤嘉没工夫和他油嘴滑舌，直截了当地说：“那女生一晚上看你那么多次，应该早就和你认识吧？我怎么和你说来着，让你——”
“打住。”宋也缃举手投降，路灯的冷光落下，让他的笑容有了几分凉意，“我好看，人家多看两眼不行？”
他这样死不承认的样子，汤嘉也拿他没办法，狠狠叹息了几声，又说：“你都三十的人了，能不能收收心？好好结个婚让我带孩子。”
宋也缃歪头一笑，反问：“您怎么知道我这次不正经？万一我特正经，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呢。”
汤嘉深深凝视他一眼，平静地拉开车门，说：“那我明儿和那位叫许妍的同学聊聊。”
车门重重关上，带起一小阵风，吹得宋也缃有些笑不出来。
片刻后，他拉开驾驶位，重重叹一口气，语气无奈又遗憾，“您赢了。”
*
打了车回到学校，尹西打开宿舍门，宿舍里只有李洁一个人，尹西打了招呼，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给许妍代课。
如果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情，尹西势必要放弃鱼了，可现在放弃的念头出现，比轻松更多的是不舍。而且，叶湘也不是那些可以随便放弃的鱼。
这是她想让的收心的男人，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认真谈恋爱的对象，还……还是继续代课吧。
和许妍约定了明天中午拿作业，尹西转而给叶湘发消息。
【不是嘻嘻：我明天晚上把作业拿给你吧。】
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复。
尹西不想干等，正好明天要上班，她打开电脑，开始做自己堆积的工作。
“我还以为你和罗越菲一起出去蹦迪了”
尹西懵了一会儿，才想起宿舍没有其他人，眨了一下眼睛后回头，看着李洁摇头。
“她说你给她介绍了朋友，这两天总叫我和韩雨去，我们没去。她现在是准研究生，是比我们要舒服很多……”
室友四年，尹西对关系相对较好的罗越菲都说不上了解，更别提没说过几句话的李洁，她突然和自己絮叨起闲事，尹西也摸不准她的真实想法。
“你给她介绍的那朋友靠谱吧？”
问句突然抛给自己，尹西回想了一下她的上下文，才说：“靠谱吧。”七七没喝醉的话，还算靠谱，至于张凯，如果带了罗越菲去他的场子，那也会保证安全。
“那就好，我可不想再接她电话了，吓死人……”
在李洁的絮絮叨叨中，尹西做完了全部的任务，关掉文档的最后一刻，李洁恰好收尾，两人友好地道了晚安，尹西爬上床，看向被关了静音的手机。
他还没有回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这么忙的吗？是公司加班，还是在改收上去的作业？
在床上几个翻身之后，尹西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依旧没得到回复，她叹了一口气，早起去了草台班子公司，打卡忙碌，直到十点，一直平静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手上动作先于意识，看见微信那个小红点之后，她因为早起打工而生出的怨气消失大半。
她发誓，这消息要是七七发的约酒语音，她一定要把七七扁一顿，再把叶湘扁一顿。
还好，新消息属于叶湘。
【夜宵：早。】
【夜宵：太忙了，昨晚一直改作业，早上又是晨会，几乎抽不出时间和你认真聊天。】
【夜宵：作业你拍下来发给我，我最近要加班，没时间去学校。】
多么认真的解释，尹西一直沉寂的心恢复跳动，噘起嘴角。
【不是嘻嘻：现在抽出时间了？】
他回了一个流泪的表情。
【夜宵：是啊。破例为你在茶水间摸鱼，其他员工见我来，都跑了。】
尹西笑了。
他的冷脸她见过，不怒自威，要自己真是他员工，估计也得跑。
尹西坐在工位上，情不自禁地左右晃动，神色娇媚。
【不是嘻嘻：你要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知道吗？指不定能参加满三十减十岁的活动。】
闲聊不过几句，他又去忙了。
和他的忙碌形成强烈反差，尹西清闲地不像话，坐在工位上无聊听同事聊八卦，她听到猎奇的部分，给他也发了过去。
然而他一直没回，直到尹西自己下班，也没等到他的摸鱼时间。
倒是其他几个人回了，尹西慢吞吞地点开其中一个。
【175暮色理科男：哈哈哈哈，稀客啊，今晚来12hours喝酒不？】
又点开其余几个，大家的回复都是大同小异，不是喝酒就是唱歌，要不就是台球，有些甚至连个敷衍的哈哈都没给她。
浅薄、无聊，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感兴趣，尹西心里忽然对这些人油然而生一股厌倦。
把好友列表清理了一遍后，心里的烦躁消失，舒服了不少。
今天的夕阳一片金色，将天空染成了一点点的金色。在某些电影表达里，会把光视为新生和希望。
这也是对自己的暗示？
尹西迈着欢快的步子，下了班。
晚上尹西洗好澡，躺在床上一会儿之后，终于等到叶湘的回复。像是排队很久的人终于轮到自己，只顾上开心，忘了排队时的累。
【夜宵：羡慕你每天可以这么轻松。】
【不是嘻嘻：最近确实还算轻松，也就是按部就班。】
说着，她又吐槽了一句。
【不是嘻嘻：工资也很按部就班。实习期要是过了，请你吃饭！】
【夜宵：我今天累得要死，晚上还要加班。】
尹西对金融行业的了解就是小李子的《华尔街之狼》，这部电影，她还只看了个开头，她照着刻板印象对他表达了同情，安慰完毕后，她闭眼休息。
空虚浮躁了一天的心，因为和他的聊天变得充实平稳起来。
上班的日子普普通通，尹西作为一个实习生，做的都是些琐碎杂事，闲下来的时间很多，她又是个不喜欢社交聊天的人，于是每天无聊的时候就盯着手机，看看叶湘回复自己了没有。
他很忙，回复的频率也很低，导致尹西也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周末的时候，尹西终于逮住机会，约叶湘出来约会，可依然被他用加班的理由拒绝，尹西沉默，终于等到代课那天，可那天他根本没来。
这不对劲都开门来到她家了，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尹西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寝室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冷冷地看着镜子里满眼冷色的自己，给叶湘打了个电话，“又在加班？”
电话那边传来他苦大仇深的哀叹，“是啊妹妹，挣两个臭钱不容易。”
尹西看着镜子，嘴角扬起的笑容不达眼底，“叶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那边沉默了几秒，轻笑了一声，“是啊，我不是合格的领导，要不我把领导位置让给你？”
尹西之前没发现他四两拨千斤的工夫这么厉害，冷冷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想见我？”这话问出口的瞬间，这一周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瞬间在脑中串联，得出一个结论，“你妈对我不满意？那也得用钱砸我一下啊！”
话音未落，他在电话那头笑得喘不过来气，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儿。尹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
越和叶湘相处就越知道，这除了长得高岭之花外，内里性格和高冷基本不沾边。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压着笑意，故作遗憾地说：“那估计不行，我妈对你还挺满意的。对于一个已经三十的男人来说，即使是头猪，我妈也能看得眉清目秀，让她把我打包带走。”
催婚是社会的时尚单品，尹西信了八分，但很快又察觉不对劲，“你说我是猪？呵，连猪都知道，周末闭市，你还打算连这个理由骗我？”
“猪知道你也不知道啊！”他语气十分欠扁，在尹西发火之前，岔开了话题，认真解释：“那是证券公司，我这是风投——、一家公司运行要钱的吧，有些人有技术但是没钱，我就把钱给他们，之后按比例拿钱。”
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给尹西消化时间。
“但有些技术能赚钱，有些技术却是亏钱，所以我就要去考察，争取减少亏的几率。”他正经说话的声音如清风徐徐，悦耳好听。
“行吧，你理由正当，我没有生气的空间。”尹西语气松下来。
宋也缃扬起嘴角，轻轻转动着鼻尖，话锋一转，说：“其实你也能捞到好处。”
“什么？”
“你不是想被钱砸吗？”宋也缃语气轻快，“等赚了钱，我就有钱砸你了。给你两百万，回到我身边，好吗？茜茜。”
他念西西两个字时，咬字很轻，像是情动时在耳边的低语，莫名让尹西的心空了一拍。
“好啊！那你记得写上自愿赠与。”
积累的阴霾，在他的三言两语之下，消失地一干二净，心里的快乐已经溢出来，将整颗心包裹。
“你什么时候才清闲下来？你还欠我一顿夜宵呢。”
“暑假吧。”宋也缃清顿，“那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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