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容的歌声从三楼飘落,宛如银色雨丝临空洒下,像银针刺在他的血肉里,冰冷沁凉无孔不入。
那个本该在他怀里肆意撒娇的女子,在别的男子身旁曲意逢迎。
一曲接一曲,唱了足足一个时辰,听她被赵彦星折磨得嗓音逐渐嘶哑,终于唱不动了,那赵彦星仍是不依不饶,又命她喝酒。
宁渊像个石头人似的伫立,任那牛毛细雨将他的衣服湿透,无人敢劝。
等到赵彦星兴尽而返,云语容最后也没有再露面,只听尹三娘说喝得多了,醉倒睡去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宁府的。
宁府玉施院的灯彻夜通明,宁渊与都察院佥都御史苏钰一番深谈,苏钰离开宁府后,揣着两封奏疏直奔礼部给事中和吏部给事中的家中。
第二日早朝时分,吏部礼部给事中带着刚草拟好的奏疏,一脸义愤地走入大殿。
不出意外,皇帝萧衡看到奏疏后龙颜大怒,不仅痛斥官员狎妓之风,还减了赵禀钧父子的薪奉,赵党之气焰为之一萎。
有了这个开端,清流官员中掀起了对赵党更大的攻击,酝酿已久的两派争斗正在逐步走上前台。
天牢内,太子萧景琛出狱之日,正是唐月度锒铛下狱之时。
宁渊将太子送上东宫的车马,折返狱中,命人提审唐月度。
仅仅半日的功夫,酷刑过半,唐月度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一丝游息,挂在刑架上,透过血红模糊的薄雾,见到宁渊向他走来。
“你不该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宁渊面容阴郁,宛如阴间使者,充满了危险死亡的气息。
唐月度在初审时就已经知道是云语容暗中出卖,昨日太子当面指认他就是文内侍,太子案重新审理。唐月度自知难逃一死,嘴硬道:“早知道那个贱人暗中查我,我该直接把她做成人彘。”
天牢中的刑法每一样都能令人痛不欲生,宁渊见唐月度连受数刑,命已经送了半条,仍旧没有屈从的意思,便知道躯体折磨于他无用。
宁渊嘴角勾起,微微一哂,“表妹确实功不可没,若不是顺着她提供的线索往下查,我还不会发现原来宸王一案还有漏网之鱼,隐姓埋名藏在沈家。”
唐月度脸色一变,“这是我与你的恩怨,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与云语容就有关了?”宁渊掐住唐月度的下颌骨,只听咔哒哒的关节声响,唐月度痛得大口喘气。
“立刻写下休书,不然,我把沈清溪也送到媚香楼去。”
唐月度疯狂的笑道:“严刑逼供也就罢了,竟还用一个女子的清白威逼我,宁渊,如今你不择手段,与我有什么区别?”
“我恨你生来什么都有,身边所有人都希望你做那个白璧无瑕的端方君子了,我曾以为自己因为身体残缺,无法继承王位,所以不被父王喜爱,我以为我只比你差一点。没想到不是,沈毅是个叛国投敌的懦夫,连我父王都看不起他,自然也就看不起我了。”
唐月度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头颅低垂着,唇边泛起莫名的笑意,说不清是咸甜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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