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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倚再睁眼,所见的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他习惯性的开口喊唐笏名字,却是过了许久也没人应他。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时还当自己是在家中,几声呼喊出口,才恍然忆起自己从家中偷溜出来,被可疑小贼用摧心掌打得命在旦夕一事。
五脏六腑的剧烈痛楚历历在目,谢时倚小心试探着,逐渐用力呼吸了几下,发现自己似乎……全好了?
谢时倚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蹦了起来,左右环顾一番,发现这房间摆设简单至极,仅一床一桌,桌上放着他的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拿起刀,快走几步推开房门,立刻被直直照来的阳光晃了眼睛。
这的确是人间。
谢时倚抬手抚上胸口,先是小心谨慎地按了按,不痛。而后又使劲按了按,也不痛……自己当真彻底好了!原来宋神医真这么厉害!
在谢时倚常听的江湖传闻里,就数这位宋神医的故事最为神秘,几乎每个说书先生口中都有不同版本,甚至于同一个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能自相矛盾。
有说宋神医是蓬莱仙人,专门下凡医治魏远洲的,也有说宋神医活了一百多岁,是这江湖真正的不老传说的,更有说宋神医实际上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的……
不光是说书先生们说得玄,江湖中人传得更玄!豪侠魏远洲自不必说,这事追根溯源,就是从他开始的,但凡有人问及他宋神医的事,平素待人接物和气无比的魏远洲,总以淡淡一句“神医不愿多透露自己的事,我等也应遂他的愿”打发来人,据说他每每说这话时,总是神色严肃,不苟言笑模样,当真是吊人胃口!
宋神医身份来历、年龄几何、是男是女尚且无人知道,就更不用提医治细节了。此事说来极怪,这偌大江湖,受过宋神医医治的,自然是不止魏远洲一人,怪就怪在凡是受过宋神医救治的江湖侠士,全都不约而同地对此事闭口不言。甚至曾有不善口舌之争的侠士被逼急了,差点就要横剑自刎,还好魏远洲本人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出悲剧。
也正因如此,先前唐笏说带谢时倚去找宋神医时,他心中是十分有九分不信的。可如今当真奇迹般地好了,这九分不信,也就跟着转化成了数倍的崇敬与向往了。
谢时倚一边舒展拳脚,一边细细思索着有关宋神医的诸多传闻,忽然间,一阵刺痛自左臂传来,谢时倚挽起袖子,发现自己左臂手肘处有道长长伤口,似乎是因他方才动作有些开裂,正隐隐有着向外渗血的架势。
谢时倚思索一阵,想起这是他自屋顶跌落,被碎瓦片划出的伤。
这等小伤,对习武之人来说简直与吃饭喝水无异,只是为什么宋神医连他那么重的内伤都医好了,却没顺手给这点皮外伤上个药?
哦,对了,宋神医毕竟是神医,神医嘛,有点奇怪癖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暗自想通一切的谢时倚终于有心思仔细看看周遭环境了,这地方不大,小小的合院,没看到有二门,他方才在的是西厢房,奇的是正房房门紧紧闭着,这青天白日的,难道是没人在家?
谢时倚正想着要不要去敲门,就见一位须发半百的老者从大门走了进来。
那老者见了谢时倚,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平和问道:“少侠醒了,周身可觉着有何不适?”
想必这就是神医了,这声音也跟他在马车里听到的极像!谢时倚霎时欣喜非常,抱拳行礼,恭敬道:“已经全都好了!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那老者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再放下手上提着的篮子,自其中拿出一卷白布,示意谢时倚将伤臂递过来。
谢时倚又道声谢,那老者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我不是神医,是在这伺候神医的人,神医平日唤我李伯,少侠喊我老李也成。”
这话说的!谢时倚哪敢真喊老李?连忙道:“多谢李伯!那李伯可曾见过送我来的人?他是我的……我的好朋友。”
谢时倚这番闯荡江湖,早就下定决心要隐藏身份,不让别人知晓他是当朝丞相幼子,在家也演练了许多遍,若是撞上家里来找自己的人,届时该如何跟新认识的江湖朋友介绍云云。
李伯道:“他将少侠放下便走了,说要回相府报信,得让谢相知晓少侠平安无事。”
谢时倚听得“相府”二字时一愣,而后陡然想起唐笏说过,是路过的大侠知晓他的身份,才给他们指了来宋神医家中的路。
不想起还好,一想起,突然给自己闹了个脸红,说好不靠家里,没想到刚出门就要靠父亲的名声给自己捡回条命……
谢时倚又问道:“那,李伯可知,是谁指引我们来找宋神医的?”
李伯摇头:“少侠带来的那封信,只有神医一人看过,其中详情,我并不知晓。”
谢时倚暗自失望,但也觉着颇有道理,神医嘛,总是越神秘越好的……
李伯又道:“神医也吩咐过,等少侠醒了,可以自行离去,不必多礼。”
谢时倚急道:“神医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想亲自拜见他老人家!”
李伯在听到“他老人家”四字后默了片刻,眉梢扬起,表情变得颇为微妙。谢时倚不知其中缘由,以为李伯这是不信任自己,连忙补充道:“我只是想报答神医的恩情!此后绝不外露神医的任何事情!”
李伯蓦地一怔,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解释道:“少侠误会了,只是神医在医好少侠后便出门了,暂时不在府上而已。”
谢时倚深感遗憾:“那神医什么时候回来?”
“快则一月,慢的话,我也不知要多久。”
“这样啊……”谢时倚忸怩半晌,才下定决心开口请求道,“那、那我能在这里等神医回来么?”
李伯沉吟道:“这里简陋,恐怕少侠住不惯……”
“住得惯的!”谢时倚诚恳道,“我睡方才那间屋子就可以!”
李伯:“那间是平日里给病人住的。”
谢时倚愣愣道:“啊?那,那门房也可以……柴房也行!”
李伯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颇为无奈地叹道:“也罢,神医也吩咐过,若少侠执意留下,那便留下。左右神医最近……不在,少侠住着那间房也没关系,只需保证干净整洁即可。”
这就是答应了!谢时倚顿时喜不自胜,连声道:“多谢李伯!”
李伯又道:“只是少侠若要住下,需得衣食自理,这府上只有我一个伺候的,平日里自顾不暇,怕是分不出心神照顾少侠……”
谢时倚又哪敢让他照顾,连忙表示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又想起李伯说的神医出门,问道:“神医是恰好在我来时有事吗?”
李伯点点头。
谢时倚笑了两声,道:“幸好我来的巧!不然扑了个空就成倒霉死的了!”
那笑容,那笑声,怎么看怎么听都从四面八方透着股傻气。李伯默然,没有回应谢时倚,只说自己要去忙,便提着篮子走开了。
谢时倚还沉浸在等几天就能见到神医的兴奋之中,送别了李伯还在嘿嘿傻笑,直到冷静下来,细细回味这番对话,才恍然明白,李伯说那是给伤者住的……后来却又说神医不在他住着也无妨,那第一句,是不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
所谓学了很多道理,却仍过不好这一生,想来这句话才真正是至理名言。谢时倚在家时便听师父说了不知多少江湖规矩,又去茶楼听过不知多少场书。只可惜听了那么多次,也还是没能避免做了那个没眼力见的烦人小子结局。
谢时倚越想越难受,臊得晚饭都没吃,躲在房间里想这下李伯得怎么想他啊,神医知道他救了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吗?唉,唉,平日里能被神医救的,基本上都是豪侠魏远洲那样的人吧,自己真是差得太多了……
他躺在床上来回烙饼,心中想的都是明日得多帮李伯干些活儿,收拾院子,劈柴打水,烧火做饭……他都没干过,但好歹他力气大!做饭不行,前面那些总都行吧!做饭,唉,事到如今该怎么学做饭呢……
正想着,一阵咕噜轰鸣自谢时倚空荡荡的腹中响起。
好饿。
谢时倚羞愤更甚,这时如果去厨房找吃的……遇上李伯不是更尴尬了吗!
可他又实在饿得难受,他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几乎是一点饿也忍不了。怎么办?他记得院子里有口井,去打水喝个水饱?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谢时倚翻身下床,却在打开房门时一头撞上了李伯。
李伯手中正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装得满满的一碗面。二人相撞,这面势必要被打翻在地了!谢时倚脑海内瞬间想起了曾经家中的一个厨娘,她总爱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电光火石之间,谢时倚已经想好了掉在地上的面哪部分能吃哪部分不能,却见李伯非但没有摔倒,更是脚步变换轻盈,身子贴着门板便滑进了屋内,手上托盘越过谢时倚头顶,稳稳当当地被放在了桌上,放下时没发出一点声音,那碗面也未曾洒出一点汤水。
趴在地上的谢时倚情不自禁赞道:“好身法!”
李伯却是抿起了唇,面色一片复杂,过了半晌才艰难说道:“平日里……也要保护神医……只是喝退前来找茬的……”
谢时倚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满脸恍然大悟模样:“对!故事里也说神医应该有个贴身保护的人,就是说姓张王李赵的都有!别担心啦,李伯,他们都是胡猜的!”
李伯看起来要窒息了。
那表情与白日里下逐客令时没有太大差别,谢时倚霎时明白他又说错话了,但到底说错了什么,却是一时半刻难以梳理清楚的,只得慌乱道:“李、李伯!那碗面是给我的么?”说罢,便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不然呢!是李伯专程来这里吃的么!
李伯又是沉默片刻,说道:“我看少侠一直没出来,想到是我白天疏忽了,少侠未必擅长下厨,怕少侠饿着又不好意思说,便送来了。”
谢时倚的肚子比他本人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十分应景地长长叫了一声,气氛似有缓和,谢时倚便也不忸怩,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伯亦在他对面坐下,等他吃完,慢吞吞地收拾了碗筷,说道:“以后餐食就由我来负责吧,还需少侠帮我做些砍柴打水的活儿,人老了,不中用了,腿疼得厉害……”
谢时倚连忙应下,出来将李伯送回住处。
二人走到院中,谢时倚抬头望了望空中那半圆月亮,想,今天是二十一?记得自己写遗书时是三月十七……那就应是四月二十一了,原来自己昏睡了一个月么?也对,伤得那么重,多睡会儿也正常!思及此,又想到李伯在白天说过的,神医在医好他后便出门了,回来时快则一月……
谢时倚真心实意道:“希望神医这几天就能回来。”
李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冷冷道:“这才几天!”
谢时倚奇道:“李伯不是说,神医医好我之后便出门了么?”
李伯“嗯”了一声。
谢时倚指指月亮:“我记得我受伤时是三月十七……这都二十一了,不是一个多月了么?”
李伯神色古怪道:“今天是三月二十一。”
谢时倚大惊失色:“我睡了一年?!”
李伯语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才好,默了许久,才道:“甲辰年三月二十一。”
谢时倚惊魂稍定,安心道:“哦,幸好,原来我就睡了三天啊——哈哈,也是!我醒来腰不疼腿不酸的,怎么可能是睡了一年……”
笑到一半,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道:“三天?!”
李伯面色平静,似是心里已然接受了谢时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淡淡应道:“一天,你是三月十九来的。”
谢时倚瞪圆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李伯正色道:“神医自有妙法,日后还请少侠莫要向他人透露此事,即便是至亲好友,也请保密。”
谢时倚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李伯叹了口气,但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走到厨房,李伯称还要再收拾一会儿,便让谢时倚回了房间。
路上,谢时倚则是在想:这样也好,帮李伯做力气活儿,不正是如了自己的愿么?只是李伯身法那样好,为什么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直到躺回床上,谢时倚才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开了窍:李伯是不是想暴露自己会武功?
可李伯为什么不想暴露?是了,宋神医这样神秘……神秘的宋神医身边也应当有个神秘的李伯才是!自己又何必多问原因惹人不满?总之,为他们保守秘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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