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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倚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却忽然听得一阵与梦中相似的兵器碰撞声音自院内传来,其间掺杂着几道叫骂声,仔细听去,其中女声正是砚云寒。
谢时倚道:“阿笏?这是怎么回事?”
唐笏道:“斗了好一会儿了,我叫兄长,却一直没叫醒。”
二人连忙赶去院中,只见一男一女激斗正酣。男人手持一把看着约莫得有二三十斤的重剑,正抡得虎虎生风,招招皆攻向女人肩膀手臂。女人手持长剑,一招一式应得勉强,显然身手不敌对方。那男人是个陌生面孔,女人正是这碧霞元君庙的观主砚云寒。
谢时倚跑到观战的解秋身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解秋轻轻摇头:“这剑客应该就是乔世叔,姨母睡到一半,乔世叔来叫门,姨母只抱怨了一句,便起来应战了。其他的我也不知。”说罢,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氅,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又道:“阿时,你去帮帮姨母吧,只向乔世叔说明我们的来意,别让他们再斗下去就好。”
果然,谢时倚持刀加入战局后,砚云寒道:“谢少侠,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乔铁匠。”
谢时倚帮砚云寒迎下剑招,他生来力气就大,可迎上乔云生的重剑时,却觉着那剑势实乃不可承受之重,脚下石砖跟着崩碎开来,眼看败落之际,只听得乔云生轻轻“咦”了一声,那重剑力道跟着陡然轻了许多。
“你找我?”乔云生定睛望望迎他的刀刃,饶有兴趣道:“落魄封侯,竟真的出山了?小子,你是纫兰前辈的什么人?”
“啊?啊!”谢时倚回过神来,“‘千金玉壶’正是家师……此次晚辈是奉归夜鹤前辈之命,前来——”
“归夜鹤!”乔云生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朗笑道:“归夜鹤!哈哈,十八年了,宋饮风终于放弃了、觉得我才是对的了,他要你来跟我道歉,是不是?哈……哈哈哈!小子莫急!等我杀了这疯婆娘,温一杯酒,你再慢慢地说、细细地说!”
砚云寒咬牙道:“乔云生!莫要欺人太甚!絮云是我亲妹,我去她的墓前祭拜他,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发什么疯!”
乔云生举剑便劈,面上是十足的不屑与轻蔑,大声喝道:“亲妹,呵!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既然亲手为絮云立了墓,就是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她!”
砚云寒堪堪躲开这迎头一击,那重剑劈在地上,砸得方圆几丈内的石砖生出了丝丝龟裂。见得此景,谢时倚不由心惊胆战,心道可不能让砚云寒真被劈中了,便再度提刀入局。
“让开,小子,这刀剑无眼,伤了你,我可不好跟纫兰前辈交待!”
谢时倚艰难应着剑招,无暇分心回答乔云生,更遑论解秋所说解斗。如此焦灼之际,就见一个白色身影走上前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正是解秋。
乔云生一心要取砚云寒性命,手上剑招自是没有丝毫留情,谢时倚心下焦急,只得大声喊道:“解秋!别过来!这边危险!”
话音落,解秋却是已经走上前来,挡在了砚云寒身前,砚云寒自顾不暇,哪来的精力护住解秋?危急之际,却见乔云生在听得“解秋”二字时骤然瞪大了眼睛,刹那间手腕翻转,重剑脱手而出,飞出老远,他本人却是呆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解秋?你就是解秋?”
解秋迎上乔云生目光,平静道:“是,乔世叔,我是宋解秋。”
乔云生盯着解秋的脸,先是愕然,而后迷茫,若有所思良久,似在短短顷刻之间便经历了几次大喜大悲一般,最后只轻叹道:“你都这么大了。”
解秋垂下眸子:“是,乔世叔,家父让我们前来……”
乔云生却突然挥手打断了解秋的话,转去对着谢时倚上下打量好几个来回,道:“那,这是你夫婿?呵,傻头傻脑,我就说宋饮风眼光不如我。”
谢时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心中炸开许多个画着欣喜笑脸的灿烂烟花,理智告诉他应尽快解释清楚以免解秋名声有损,张口却是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您误会了,这位是谢时倚谢少侠,是纫兰前辈的徒弟。”解秋面色如常,解开手中包袱,同时示意谢时倚上前,“家父托这位谢少侠,给乔世叔带一句话。”
砚云寒欲动,乔云生回头横了她一眼,二人同时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乔云生回望谢时倚,道:“什么话?”
谢时倚还沉浸“解秋夫婿”四字带来的欣喜之中,乔云生一出声,他才猛然回神,站直身子,大声道:“是!”
“是什么是!”乔云生蹙了蹙眉,“宋饮风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哦哦!”谢时倚顿觉十分难为情,赶忙自解秋手中接过包袱,拿出断剑,道:“宋前辈让我对您说,‘归夜鹤的剑,被你折断了。’”
乔云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我?”
“哦哦,不是,是被我。”谢时倚傻笑,“宋前辈的剑,被我折断了。”
这话在宋饮风说来,是高深莫测,余意不绝,可谢时倚亲自说出口,就是狂得不行了。是以谢时倚说罢,不由又在心中暗自重复了几遍。
被我折断了……被我折断了!好狂!
“被你折断了、被你折断了?!”乔云生惊愕非常,接过断剑,见果真是那把“夜鹤飞霜”,连声问道:“被你折断?如何折断的?见你方才模样,不像内功如何深厚……难道是……”
谢时倚老实道:“是用‘落魄封侯’砍断的。”
乔云生瞬间熄了火,眉头再度蹙起,接过谢时倚的刀,凝望刀刃,一副冥思苦想模样。
“前辈?”谢时倚探头,“有何不妥?”
乔云生却突然大笑道:“没有不妥!纫兰前辈拿来的这块陨铁,当真是稀世珍宝!小子,你师父可曾对你讲过,你这刀究竟有什么奥妙?”
“这刀?”谢时倚不解,“师父只递给我,叫我以后用这个。”
乔云生道:“没再说别的?”
“没有。”谢时倚想了想,“师父倒是说过,‘封绛’是她托一位高人锻造的……”
乔云生摆了摆手:“‘封绛’不足为奇。”
“封绛”都不足为奇吗?谢时倚心下不解,他从前都是偷偷羡慕师父的刀漂亮又威风的,难道他自己用的这把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
谢时倚欲问自己这刀究竟有什么蹊跷,抬眼却见一旁的解秋又掩着唇低低咳了起来,连忙关切道:“解秋?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
这几日解秋虽常常咳嗽,每次却都只是低咳几下,再喝杯水顺顺气便能够缓解,这次却不同,谢时倚站在她身侧,明显能听到解秋加重的呼吸声,活像个破败的风匣,呼哧声响随着咳嗽愈演愈烈,解秋的身形也显得几分不稳。
“咳……咳咳,阿时……”解秋虚扶住谢时倚手臂,声音愈来愈小,断断续续道,“灵露护心丹……在我荷包里,若明日……过了辰时我仍未醒来……记得……咳咳、记得,去找我爹……”说罢,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解秋!”
众人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谢时倚接的及时,这才没让解秋倒在地上。慌乱之间,砚云寒大声道:“快!先扶她到屋里躺好,我替她诊脉试试!”
谢时倚来不及应是,抱起解秋便跑到屋内,六神无主之下差点摔倒,还是唐笏在一侧提醒,才想起解秋方才那话含义,寻了灵露护心丹喂她服下后,焦急问向替解秋把脉的砚云寒:“砚观主!解秋她怎么样?”
“方才晕倒,应当是疲劳至极的缘故,她身子弱,这一路颠簸……今日又经历了太多的事,大悲大喜,一时承受不住。”砚云寒收回手,脸色已没有之前那般慌张,却是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半晌后沉吟道:“只是……她心肺似有损伤,这伤极重……换常人断不能活,我医术不精,再多的,便诊断不出来了。谢少侠,你可知解秋心肺处为何会有这样的重伤?”
谢时倚道:“来时解秋对我说过,是生下来便带着的,心肺上的毛病……至于到底是什么病症,晚辈也不知晓。”
“这样。”砚云寒轻轻点头,“解秋并无性命之忧,你方才给她吃的药是什么?”
谢时倚道:“是药王谷的灵露护心丹,是我们出门前魏……是解秋的师兄送来的。”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似有蹊跷,加之忆起傍晚解秋隐瞒身份一事,便隐去了魏远洲三字。
“解秋的师兄?”砚云寒好奇道,“解秋的师兄是什么人?少侠方才说魏……?”
“是……”谢时倚抓抓脑后,急中生智,“是为……了解秋的病,她师兄专门去药王谷求的药,至于解秋的师兄,我也没有见过他。”说罢,还在心中自己找补了一句,他真的没见过魏远洲!
“原来如此。”砚云寒淡淡道,“我照顾解秋就好,少侠快去歇息吧。”
谢时倚犹豫:“我……我不累……”
“不累,便跟我走吧。”一旁静默许久的乔云生突然开口,“宋饮风的剑没了,我给他再铸一把。”
谢时倚心想铸剑跟他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却是觉着此话不妥,没真说出来。
说是没说出来,可他着实是管不住自己的五官,做不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乔云生看罢谢时倚神情,忽然冷冷哼了一声,道:“铸剑总得找材料,你,跟我去找个东西。”
砚云寒出声道:“你现在,还能铸剑?”
乔云生斜眼看她:“当然能。”
砚云寒登时大怒:“那你二十年前说得什么屁话!”
乔云生满脸无辜:“我说什么了?”
砚云寒竖起眉毛:“你说,你后半生都决定不再铸剑了,看在我先前那把剑实在是……是破烂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找块烂铁随便打打!姓乔的,王八蛋!你糊弄谁呢!”
谢时倚早就习惯砚云寒这副提起剑就性情大变的模样,却没想到此时竟是连粗口都出来了,思及乔云生前来叫门,又喊砚云寒“疯女人”一事,不由担心二人再起争端,连忙道:“两位前辈……”
乔云生却是无视了谢时倚,也不发怒,甚至轻笑起来,道:“我说的又没错,你以前用的那把剑,别说刚柔并济了,是该软时硬得像砖头,该硬时又连豆腐都砍不了,那种破烂,融了给我打双筷子我都嫌丢人——再说了,就算我是用块烂铁给你打的,是不是也比你之前那把好上几十倍?你刚才,不也还用着?”
砚云寒紧握拳头:“乔云生!你欺人太甚!”
“你这疯女人,我看在解秋的面子上不生气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谢时倚连忙拉住乔云生便往外跑,边跑边打哈哈道:“乔前辈!我们……哈哈,我们去找材料!砚观主!拜托你照顾解秋了啊……!”
砚云寒本是怒气正盛,听得“照顾解秋”几字,才猛然回神,不再去管满脸挑衅的乔云生,回身替解秋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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