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碧霞元君庙下山时,听得村内歌声再度响起,想来正如紫箫所说,那叫阿影的怪人醒来,便自行回转渐凹村中了。
谢时倚心中挂念解秋,下山这一路堪称三步两回头,更是走着走着直接撞在了乔云生身上。
乔云生谑笑道:“小子,你这司马昭之心——宋饮风没打死你?他可把这宝贝女儿当眼珠子。”
谢时倚惭愧:“全因解秋劝着,宋前辈才……都是我本事不够,宋前辈瞧不上我,也是情有可原……”
“说不准是他恼羞成怒呢。”乔云生随意道,“女婿砍断丈人的剑,说出去多没面子!”
谢时倚双颊绯红,连连摆手,心中虽贪恋咀嚼着这所谓的“丈人”和“女婿”,仍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不、不,乔前辈,我跟解秋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乔云生满脸狐疑,“你小子,可别说你是闹着玩的,不然我先打死你。”
“我当然不是!”谢时倚急道,“只是解秋……我、我不知道解秋怎么想……而且我们认识没多久,终究,终究不妥……”他虽这样说,可心中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不妥,只下意识觉着会败坏解秋名声,只得姑且否认。
“那你跟在她身边,算是什么?”乔云生不解,“跟班?护卫?”
谢时倚朗笑:“护卫吧!来之前说好了,我要护送解秋去赴……约。”
“哦。”乔云生没再多问,只默默走着。谢时倚跟在他身后,总算是多少收敛了心思,没在神游天外。
铁匠铺离山顶有好一段距离,需得横穿渐凹村,二人越走,耳听得的歌声便越大,最后更是远远见着了阿影。谢时倚思索该如何面对他时,阿影竟是在见到谢时倚时尖叫了一声,连歌都不唱,一溜烟地跑了。
谢时倚不解:“他跑什么?”
“谁知道。”乔云生满不在乎,“思考疯子在想什么,不把自己也弄疯,是思考不出结果的。”
谢时倚心中豁然开朗,重重点头道:“有道理!”
乔云生却是一顿,随即转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谢时倚一番,道:“纫兰前辈看中你这傻小子什么了?会收你为徒?”
谢时倚思索道:“我也不懂,总觉得是我爹娘死缠烂打……”
“纫兰前辈可不是那么会给人面子的人。”乔云生晃晃脑袋,“还是说,你爹娘是哪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令尊名讳是……?”
谢时倚哽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含糊道:“家父姓谢……”
“废话!”乔云生叹道,“你自己傻,怎么当别人也傻?”
“是……”谢时倚讪讪道,“家父姓谢,讳妙庭,家母陆氏……”
乔云生停下脚步,惊道:“你父亲,是当朝丞相?!”
谢时倚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丞相的公子,怎么还出来行走江湖?不应该在家里读书,等着做官么?”
谢时倚脸红道:“晚辈……晚辈自小就不爱读书……”
听得此话,乔云生大笑着拍了拍谢时倚肩膀,道:“好,我年轻时也不爱读书,看来咱们俩能聊到一块去!”
谢时倚当即喜笑颜开:“是!”
那笑容倒是实诚得很,乔云生眉毛忽然一挑,起了点坏主意,道:“就是这样,絮云才不喜欢我的,唉,也不知道解秋是不是跟她娘一样,要是一样,你小子可……”
他话不说尽,只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时倚,末了更是真情实感地长长“唉”了一声。
谢时倚心中一凛,慌张道:“那、那怎么办……我现在是不是来不及了……”
“怎么办?”乔云生努力压下难压的嘴角,“解秋可对你说过相关的话?要是说过……可不妙咯,小子,咱们俩同病相怜,到时候,你可以跟我学打铁。”
打铁,又学打铁!老铁匠说学十年就能跟他一样,那要学到乔前辈这个程度,岂不是要学上二三十年?到时候解秋与另一个读书人的孩子来求自己给他打个兵器……
这日子,想想就有盼头,谢时倚悲从中来,道:“我说我不爱读书……解秋什么都没说,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乔前辈,我在长竹村帮铁匠给一个锄头加过铁……我这样,算不算有基础?”
乔云生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来。谢时倚也终于反应过来乔云生是在逗他,可心中却觉着他的话不无道理,一时间又喜又愁。
二人赶到铁匠铺时,天已然蒙蒙亮了。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房,最显眼的是院子里的大烘炉,比谢时倚在长竹村里见过的要高上不少,周边零零散散地堆着许多把锄头、斧头,与寻常的铁匠铺没有丝毫分别。
“十几年没打过兵器了,也不知手艺退步了没有。”乔云生在烘炉前坐下,“随便坐,小子,宋饮风除了要你带的那句话,没说别的?”
“没有。”谢时倚摇摇头,“只告诉我,我的刀,和我师父的封绛,都是您铸的——前辈,你之前说……封绛不足为奇,是为什么?我看封绛威风得很啊!”
“封绛威风得很?那是自然!”乔云生笑道,“封绛是我的巅峰之作,是我在最熟悉剑、最熟悉火时所铸,用的又是我最熟悉的材料——那可是我派祖师留下的精铁!这世上,再没人铸得出比封绛更好的刀!”
这话倒是狂妄得很,若非谢时倚亲眼见过封绛,必会觉得是在吹牛,加之他如今得知了乔云生身份,只觉得心潮澎湃至极,唐代的大铸剑师技艺没有失传……这多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谢时倚急道:“那为何又说它不足为奇?”
“说它不足为奇,因为我知道它的全部细节,它是什么样的铁造的、又是什么样的火淬练出来的,我全都知道——在它还没被铸成时,我就知道它未来会是什么样。”乔云生望向谢时倚腰间的刀,朝他伸出了手,谢时倚意会,递过刀去,乔云生抽刀出鞘,双指在刀面上轻轻一弹,顿时便有一阵锵锵之声自他指尖溢出,乔云生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迷醉起来。
谢时倚不解:“前辈?”
乔云生道:“落魄封侯则不同……你师父拿来的陨铁到底是从何处而来?我不知道。那块陨铁究竟为何能炼出那样的铁?我不知道。为何那样的火能淬出这样的刀?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刀被你师父取名为‘落魄封侯’?我还是不知道。”他望着刀,刀面上映着他的眉眼,似乎就这样回到了二十年前。
谢时倚心中不解更甚:“都不知道……又是如何打出来的?”
乔云生回过神来,淡淡望了谢时倚一眼,道:“如有神助。”
谢时倚一时无言:“太玄了吧!”
“就是要玄才好!小子,我祖师铸剑之事够不够玄?玄到世人都把鸦九剑当传说、当故事!可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能有那样的经历、那样的感觉……才能成为真正传奇的铸剑师!”乔云生满眼皆是痴迷陶醉,摇头晃脑道,“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只能打出一次落魄封侯了,可没想到……如今竟还有机会铸剑,哈哈,宋饮风的剑断得好!小子,你可知道?宋饮风的剑断得好啊!”
谢时倚自然是满头雾水。
乔云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谅你也不懂!无妨,小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时倚:“铁匠铺啊!”
“大一点说。”
“渐凹村啊!”
“啧,再大一点!”
“啊?那……向阳山坡?”
“你小子。”乔云生皱起眉头来,“你这脑子,不会是小时候被门夹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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