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徐夫人不止自己称病闭门不出,还拘着玉珂玉瑛姐妹俩不许她们出门半步,另外派人背着玉临照打探消息,却不料得知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
“听说宁顺大长公主府的晏少爷上个月去城郊跑马,看上了一家酒馆的女儿,想纳她为妾,人家不从,他就将人强抢入府,凌虐致死。”
厨房的一个丫鬟白着张脸向徐夫人汇报,“我今日照例出门采买,在肉铺听到有人在谈论公主府公子,便凑上去听了一下,结果就听到他们在说……”
她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那具尸体被扔到乱坟岗上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堂上几人吓得脸色苍白如纸,玉瑛双手抓住姐姐的手臂,“他竟如此蔑视王法,京兆尹府都没人管吗?姐姐你绝不能嫁给这样的人,绝对不行!”
徐夫人心中同样焦虑难安,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能找谁帮忙。可丈夫玉临照官职低微,交好的友人身份地位不够。自己出身商户又不擅长交际,相熟的夫人里只有十几年未见的方夫人地位最高。
对了,还有方夫人。“兰书,我称病这几日方夫人是不是送来过一张请帖。”
兰书回道:“是,方夫人前日邀您去秋华园赏菊,得知您生病后还送来了一些补品。”
徐夫人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就被人打断,“娘,您是要请祁家帮忙吗?”
被打断说话的徐夫人并不生气,反而对她充满愧疚地说道:“娘认识的人少,其中只有方夫人能帮忙。”
来时玉珂就料到这种情况,早就准备好对策,“娘,您和方夫人之前除了几封书信以外从没来往过,她真的会帮我吗?”
“中秋那晚您是以未来亲家的身份和她相处,也没什么利益纠葛,才能如此和睦。但只是未来亲家而已,连契书都没签,祁侍郎真能为我们惹上宁顺大长公主吗?”
“祁侍郎如今看着风光,但实则入京时间尚短,户部的事务刚上手,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呢。”
徐夫人没她想得那么深,只是见到唯一的救命稻草慌了神,“总要试试呢,万一祁家同意……”
“即便祁家同意,但与皇家作对能得什么好处,无论事成与否,祁家将来会如何看待女儿还没进门就招来麻烦的亲家吗?”
见徐夫人还在犹豫,玉珂加了最后一把火,“娘,要不您随意将我嫁出去吧,我宁愿嫁到小门小户吃苦受累,也不想嫁给那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千万别因为我坏了两家的关系。”
徐夫人的娘家虽说在老家算是个富商,但在定京城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夫家又只是个七品小官,没见过大世面。
而且她本性柔弱,从听到皇帝的表弟想强抢女儿做妾时就慌了神,玉瑛又才十六岁,前面那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慌乱中,两人丝毫没发现这一系列事情中的异样之处,被玉珂一番话哄得钻进死胡同儿。
玉瑛握紧姐姐的衣袖,哽咽问道:“与祁家定亲,晏少爷能善罢甘休吗?你会不会有危险?”徐夫人同样急切地看着她。
玉珂知道她俩这是动摇了,“当然,虽说祁侍郎根基不稳,不愿与公主府有冲突。可晏少爷同样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妾室而招惹朝中三品大员的未来儿媳。”
徐夫人咬咬牙,最终下了决断,“兰书,你给祁家下帖子,说我病好了,邀方夫人明日外出赏花。”
她面向玉珂道:“方夫人应是要和我谈契书一事,我会告诉她是我们家大小姐出嫁。”
玉珂低头,“多谢娘成全。”又转身看向拼命阻止眼泪落下的妹妹,“多谢瑛儿成全。”
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竹音悄声道,“小姐,事情已成,外面的消息还继续传吗?那位晏少爷没几天就要回京了。”
宁顺大长公主每年中秋节后都会去城外昭台寺礼佛,晏华峰随母亲同往,算上去程和回程差不多十天不会在定京城内。
她怕那位回京后听到这些传言恼怒牵连旁人。玉珂闻言略略低眉,“此事才成一半,不过那消息确实不用传了。”
“夫人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祁家那边也不知道您是……”竹音咽下之后的话,继续说道:“您和二小姐都是老爷的女儿,先给长姐定亲乃是顺理成章的事,祁侍郎和方夫人应当不会有意见。”
大安朝律,两家结亲必须去本地官府填写契书登记造册,一般大户人家确定联姻后会提前写契书,之后过个一两年再办婚事。但“只要两家去官府填了契书,那您和祁公子的亲事就是板上钉钉。”
玉珂微微摇头,“我不是担心他们。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有位公子帮我们摆脱了晏华峰的纠缠,险些打乱计划。那位公子八成是祁家独子,祁承瑞。”
“什么?但那位公子当时不是蒙着面吗?”竹音震惊道,中秋当日竹音并没有跟着去曲水楼,也就没亲眼见到祁公子。
玉珂轻蹙眉头,心中涌出一股不安,“原本我只是感觉声音相像,但席间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我不得不多想。我怕他察觉出来什么。”
“不会吧,我们做事都很隐蔽,放消息的甚至是颂姨安排的人,明面上与我们没有半分牵连。”竹音有些怀疑。
“罢了,可能是我想多了。”话虽如此,但玉珂想到中秋那日两次见到祁公子的情形,总觉得他不像好糊弄的人。
第二日下午,徐夫人赴宴归家时带来一个消息,“方夫人觉得签契书前最好让两人单独见一见。”
“我想着离晏少爷定的时间只剩三日,为免节外生枝,就和她商量趁着明日官员休沐,上午两个孩子见见,之后直接去衙门签契书。”
徐夫人握住玉珂的双手,“只要签了契书,你就算是祁家的媳妇了,他应当不会再逼你入府为妾了吧。”
玉珂眸光微闪,反手与她交握,轻声安抚道:“是啊娘,您就别担心了。传言里不都说那位晏少爷欺软怕硬得很,从来只对小门小户下手,以祁家的地位他是不会轻易招惹的。”
“好好,如此娘便放心了。”
玉珂示意兰书过来扶精神连续紧张了数日的徐夫人回卧房休息,“娘,您累了几天了,快回去歇歇。”
翌日,依旧是曲水楼三楼的包厢,祁玉两家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出门赏景,把空间让给玉珂和祁承瑞,两人既已确定是未婚夫妻,单独见面倒不会惹人闲话。
玉珂昨日想了一夜,祁家已经答应写契书,那就说明祁公子应该没有察觉端倪,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现在提出见面呢?
心中的不安压得她翻来覆去,久久难眠,没想到包厢内另一个人好像同样没睡好。
祁承瑞身着烟青色圆领竹纹袍衫,腰坠镂雕松鹤青玉佩,墨色长发半梳于顶,以簪盘结成髻,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与她对视,眼下泛着淡淡青黑。
面前人看起来一派纯良,说出的话却让玉珂周身一颤。
“你是故意让那位晏少爷发现身份的吧。”
像是怕对面人不明白,他说“晏少爷”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
玉珂的亲生母亲,月缈,幼时被人拐卖到雅乐坊,在那里她和一同被拐卖的月颂成了好友,两人相依为命。
后来月缈发现自己怀孕后想要离开,但因为赎身的银子不够被鸨母阻拦。彼时的月颂因才艺双绝且温柔聪慧,备受追捧,是雅乐坊的头牌。
她拿出大半积蓄给月缈垫上,还向鸨母好生哀求。看在自家摇钱树的面上,鸨母才答应月缈赎身。
但世事无情,没过几年这对姐妹竟落得一人病逝,一人遭嫉恨被毁去容貌的境地。
月颂性情坚韧,即便身份骤变,沦落到给以往那些总亲亲热热叫自己姐姐的所谓“妹妹”们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的地步,她也没有因此放弃。
她蛰伏多年,渐渐在鸨母面前展露自己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和办事能力,从低等仆从爬到小管事的位置,两年前老鸨母因病去世,她顺利接过职位,成了雅乐坊一人之下的存在。
而在她的经营下,雅乐坊成为了定京城里最上等的青楼之一,招待的客人大多是朝廷命官或是世家豪富,甚至传言有皇室中人是此处常客。也是在这之后,月颂再次联系上玉珂。
一开始两人联络并不频繁,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玉珂才向月颂求援,她托月颂帮她调查一下有哪些纨绔能配合自己演好这出戏。
晏华峰是雅乐坊的常客,虽说从不在此过夜,但只是陪他喝酒就能套出许多事情。他的日常行踪、行事作风,甚至每年上元节和中秋节之后要随母出城礼佛之事都被月颂查得一清二楚。
中秋当日,作为定京城两大统一买卖货物的集市之一,东市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在这繁华中有条小巷显得格外突兀。
石泉巷大都是卖米面粮油的铺子,平常人家一般会在节日之前就准备好,所以这里的人家大多关门回家过节,只有少数店家开着,但也是门可罗雀。
前一日晏华峰的狐朋狗友给他办了场宴会送行,他晚间直接歇在朋友家,隔日赶着回公主府陪母亲过中秋,途中为绕过拥挤的主街必定会从石泉巷经过。
巷内道路不平,公主府的车夫怕晃到少爷,不敢赶得太快。但是拉车的马儿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惊到迎面而来两个带着帷帽一看就是未出嫁女子装束的人。
晏华峰宿醉还不太清醒,马车陡然一颤让他直接磕到旁边的车厢内壁,他捂着脑袋探头怒道:“你怎么驾车的,不看路吗?真是……”
话没说完就被前方的情形吸引住视线,那个头戴淡青色帷帽的人匆匆将另一个戴白色帷帽的女子从地上扶起,慌乱间白色帷帽错开一条缝,他所在的方向恰好能看见其下一张带着些许惊慌却又无比精致漂亮的面容。
晏华峰略略一扫,就知道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是普通料子,身上也没什么装饰物,想来她们家境普通,可以轻易拿捏。
随即便托着大腹便便的身体下马车,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到两人面前,脸上露出极为油腻和恶心的笑容,“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冲撞了本少爷可是要赔偿的。”
说完不顾眼前人的抗拒,就要伸手挑开她的帷帽。这时,一只戴着黑色皮质臂鞲的手臂拦到他眼前,“都说定京城治安严谨、路不拾遗,没想到我第一次进京就遇到这种腌臜事。”
晏华峰抬眼,只见一个被布遮住下半张脸,身量高大的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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