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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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治十七年夏，失踪数日，被参有渎职之嫌的裴礼裴学士突然出现在早朝。
裴礼非但没有被罚反而升官受赏，满朝文武哗然声一片，皆跪地不起求圣上收回成命。
只大理寺卿李大人一人向右跨出半步，双手持木笏板，半掀起松弛的眼皮露出锐利的眼神，环视一周后敛去棱角直视圣颜。“禀圣上，此次十几人失踪事件乃是大案，裴学士及徐将军之女两人同心协力排除万难，救众人于秋枫寨，其胆识智谋令人钦佩，臣斗胆，请圣上封赏。”
“李爱卿，此事细节我已知晓，裴学士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徐将军家也是将门出虎女。”圣上摸摸胡子，和颜悦色道，“即使如此，裴学士，你想要什么奖赏？”
“禀陛下，臣别无他想，只是……”
“但说无妨。”
“只是臣倾慕徐姜已久，想向圣上请旨赐婚！”
“没想到咱们殿试第一名的状元郎竟然在儿女情长上受挫，朕岂也该帮臣子分分忧，”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裴礼当即跪地深叩，高呼，“谢主隆恩。”
当下朝臣皆疑惑，裴礼这小子本就身兼美差，圣上对他偏爱得很，惹得一众官员不悦，没明里暗里使绊子，上折子。没想到今日只是给赐了个婚，暗里都说这小子还是轻年，这人么好的机会都不会把握，也就没多做纠缠。
却不想半月后的一道圣旨，在满朝文武中炸了锅。
裴礼因失踪案有功，升中书侍郎。
直到贞治十八年正月里，徐大将军结束半年来的拉扯，大败敌军班师回朝。
却不想，徐将军面见圣上第一件事，居然是上交虎符，请旨卸甲归田，朝中又是一片哗然，不少内心阴暗者认为这女婿老丈人两个都是以退为进，一路货色。
圣上欣然同意。
这徐将军果然购置千顷良田，雇农种田，偶尔竟然会亲自下地做活，让人啧啧称奇。
当然，徐将军回京第七日就广发喜帖，于半月后嫁女。
不明就里的百姓们笑谈，这也太着急了，徐将军是怕姑娘嫁不出去吗？
哪只第二日街头巷尾就广为流传，原来是裴侍郎在请旨赐婚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娶妻事宜，盼星星盼月亮等了足足半年多，才终于老丈人盼回京都，本想着七日后就成亲，被徐将军一拦二阻才拖半月有余。
不过媳妇就住在隔壁，跑是跑不了的，不过就是多等二日，可对于裴礼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
这一日午后，裴礼又到西跨院的石墙下。
如今又是一年冬日里，石墙下的那棵老银杏早已光秃秃只剩青白色枝丫，想要在用摇树可能引起不了隔壁的注意，于是裴礼只好借着粗壮的树干和石墙间的距离，一脚蹬墙，另一脚踩树，先是双手抱树稳住身形，然后双脚并用慢慢上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够到墙沿，等他双手从银杏树干换到墙边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裴礼长叹一口气，明明还有半月时间才成亲，可那徐将军真把他当外人，防得紧。早早就立下规矩，即日起至成亲之前都不可再见面。这他怎么忍得住，于是就又想起曾经徐姜总来光顾裴府的这个墙头，看她来去自如的样子自己也动起了念头。
可哪会知道这么难爬！想到曾几何时媳妇也是这样费时费力地爬过来时，心里不禁又柔软几分。
徐姜午睡后有看画册的习惯，这一日午后，她照例去书房，结果走过游廊就看到一个脑袋从墙头鬼鬼祟祟的冒出来，就算不看那张脸，光看那戴着白玉簪的发髻，就知道是裴礼那厮。
这只白玉簪徐姜刚送出去不久，可自打送出去后，戴着簪子的人就没摘下来过，还逢人就吹嘘：这是我未婚妻送的，全京都只此一件，绝无仅有。令不少官员心里又记上一笔讨厌裴侍郎的理由。
此时这簪着白玉簪的发髻正摇摇晃晃不知在干什么，徐姜驻足观望许久，直到半炷香后，这人才抬起脑袋，似是没想到徐姜正好在这，呆愣的嘴角瞬间扬起，桃花眼中潋滟出细细微光，“姜姜！”一张嘴就是一口雾气。
望着对方眼中的自己，徐姜不禁也漾起笑意，弯弯的眉眼上已经结起来点点冰晶，但是眼角小痣却格外灵动。
两人相视一笑，裴礼才又开口，“快些进屋去！若是你染病，徐将军也定不会让我去瞧你，”说到此处，有些失落有委屈，满是孩子气。徐姜不仅失笑，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裴礼见她还是不动，又继续催促，“快进去，别着凉。”
“知道啦。”
“知道了还不进去。”这气势如虹的一句话惊得二人瞬间呆住。
两人闻声望去，徐将军正怒目圆睁地盯着墙上的人头，“裴礼你这小子好歹也是个中书侍郎，如今还学会了爬墙头了，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气急败坏地狠跺两下脚，激动地指着墙头上的人，仔细看指尖都颤颤巍巍。
徐姜作为爹爹的小棉袄姿自是得帮着顺气，她立即转过身，环住徐将军手臂，“爹爹！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去。”
看见徐姜毫不犹豫转身的瞬间，裴礼胸腔中弥漫一股酸意。可片刻后，就喜上眉梢，他的姜姜在背过身后偷偷给他打手势，心中的酸涩瞬间被压下，一股淡淡的喜悦就好像是水中的冒起的小气泡，咕噜咕噜向上翻涌着。
待到视线中的二人都已不见，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去，可向下望一眼，心又沉了一半，这该怎么下去？
最后终于还是抹开面子，冲着守在西跨院门口的安平高声大喊，“安平，拿把梯子来！”
可安平揶揄的笑脸还是让他黑了脸，就不该喊他。感觉自己正经威严的形象已经立不住了，心里发起愁来，等到姜姜嫁过来，自己却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那怎么能行！
于是会，这半个月，裴家的奴仆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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