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男……男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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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么说，我挣钱了难道你不跟着享福吗？能跟着占便宜就不要说风凉话。”崔婳不满地纠正，说的好像就她一个人贪图享乐似的，崔承业是个什么大少爷秉性，她难道还能不知道。
“没……只是没想到天道竟然还是唯心主义，居然自己在心里说服自己就有用了吗？”只是短暂的吐槽了一句的崔承业怂得很快，不过心底还是有疑惑。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唯心主义这个词儿，也算有点进步嘛。”崔婳惊诧地看了蠢弟弟一眼，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天道没什么正义还是邪恶的属性，这都是人类划分的东西，它本质上只是一种规则，而这种规则的运行本质上受世间生灵的影响。现在天道偏向秩序，是因为现在世间的生灵更愿意遵循并维护秩序，也是这种秩序是的我们这种过去的存在不能在阳间过于招摇。”
“换句话说，要是现在的世间生灵中，喜欢无序和混乱的占主体，那么天道的规则就会转变为混乱。”
“但这只是一个大规则，并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在没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件的时候也没什么强制约束力，但凡懂点规则的想要钻空子也很容易。”更何况从洪荒到现在不知道出了多少搅乱天地的人物，就算真的引动了天雷，欺瞒躲避的方法也不计其数。所以阳间有公检法，阴间有阴曹地府，都是一种维系规则（法律），施加惩罚的措施。
“所以我这种根本不算什么原则性问题，是天道自身变通性太差，我这边总不能放着现成的好处不拿，高考完沦落到跑去搬砖吧。”要说老魏当初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天道那时甚至都没出来刷过存在感。
想必是因为崔婳现在手上还有工作用的‘小笔笔’和‘小本本’，这才引得天道小小的警告了一下。利用职权赚赚小钱也就罢了，扰乱生死可就是大罪了。
“那两样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都是应付临时加班需求的必要办公用品，我又不会拿它当死亡笔记玩。”
听着像是没什么问题，于是崔承业就在天道的问题上住了嘴，也没再追问问死亡笔记是个什么东西。听着隔壁震耳欲聋的鼾声，崔承业虚心求教：“那以后每次你领客人回来，我们都要请他住到这里吗？”
“怎么可能，还是那个大少爷太没安全感了，死活不想回他自己住的地方，这才非要来这儿凑合一宿。”崔婳看着崔承业在地上铺开褥子，一时也有些头痛。
“反正明天我们去他家把问题解决了，拿到报酬后就搬家换个大些离学校近的房子。”
崔承业对“我们”这个词没什么异议，崔婳是凡人之躯，只能看到也没法直接接触鬼魂，带着他这个移动煞气制造器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往下拉了拉松垮的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是两道横贯驱赶的红痕：“不过姐，我现在还被枷着呢，要是那鬼凶悍异常的话，我可帮不了什么忙啊？”
“真是厉鬼的话那个骗子大师家老弱病残的阴兵怎么挡得住，放心吧。”见对方打好地铺，崔婳打着哈欠伸手去关台灯。
手还没碰到开关，本就微弱的灯光闪了两下，然后“刺啦”一声，彻底的寿终正寝了。
考虑到他们刚刚在聊的话题，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黑暗中崔婳翻了个白眼，心想等她赚了钱，早晚要把这一屋子残次品换掉。
见姐姐毫无反应的翻了个身，欲言又止的崔承业也只能乖乖躺下睡觉。
夜深了，熟睡的姐弟俩没注意到，隔壁原本如影随形的鼾声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了，略显拥挤的屋子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窗外的风声、狗叫、空调外机的轰鸣也一并消失，整个空间仿佛瞬间与世隔绝。
空气微凉，“嗒、嗒”的脚步声打破了令人不安的静谧。
“呼——呼——”粗重的喘息，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一道高大的黑影站在床边，注视着熟睡的女孩。
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瞬间爆发出浓烈的腥臭，睡梦中的崔婳不满皱眉，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那居高临下的温柔目光。
只见沈瑜苍白着一张小脸，双眼含泪，嘴角却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被谁拽着嘴角提起一样。
他不自然地掐着尖细的嗓子，喉咙中却隐隐有水声，撒娇道：“咯—咯咯咯——老公，人家的肚子好痛啊，是不是宝宝快要出生了。”
崔婳默然。
她目光冷静地扫向沈瑜的腹部，敞开的衬衣被湿黏腥臭的透明液体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扣子不见踪影，唯有孤零零的线头惨兮兮的吊在那儿。
他的肚子此时不正常的凸起着，足足有一个篮球般大小，出现在一个青年男子的身上就显得尤为诡异骇人，雪白浑圆的肚皮上，黑紫色的脉络蛛网般覆在上面，有青色的小手印若隐若现。
这算什么，怀孕的水鬼？生前带的还是死后怀的？那鬼附身在沈瑜身上，崔婳一时间看不出什么，不禁有些苦恼。
见崔婳不说话，“沈瑜”有些不满，颇为娇俏的跺了跺脚，那腥臭的液体更是四处乱飞。
崔婳强忍着躲闪的冲动，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眉眼带笑，硬是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怎么了老婆？不舒服吗？可是医生说的预产期还没到，为了我们的孩子再忍忍吧。”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面对此情此景还能如此顺畅的说出此等渣男语录，“老婆”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奇葩，一时竟呆愣在原地。
为了更入戏，崔婳干脆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老旧的四角床嘎吱作响，终于娇弱的“老公”平地起高楼，总算是比一八五的“老婆”又高了半头。
“可是、我好痛啊啊啊——你是不是不关心我了！！！有了孩子就不关心我了！”手腕被拿住，“老婆”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沈瑜的好身材是健身房练出的样子货，但对付一个备战高考脆皮高中生还是绰绰有余，眼看就要抓不住，崔婳心一横，干脆伸手一环揽住对方的脖子，然后重重的往前一扑，两人一鬼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有人做肉垫，崔婳到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后脑勺着地的沈瑜大抵是晕过去了。
原本那双饱含恐惧的眼睛已经不见了，遍布眼白的眼框本该叫人分辨不出视线的焦点，但崔婳知道，那水鬼的眼睛此刻应当正死死的盯着她。
身下的皮肤触感变得冰冷粘腻，有液体从中不断的渗出，滴在老旧的木地板上，转眼间在崔婳身下汇聚成小小一滩，而在置身于那液体之中的瞬间，整个人仿若置身河底，浑浊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掌下的触感也不再是粗糙的地板，河底淤泥的柔软也显得那样的真实。
应当是幻觉，崔婳这样判断。
要是真的，以这破楼板的渗水程度，楼下睡这个房间的老头肯定要上来砸门的。
因为大脑缺氧，眼前的事物已经变得模糊，有发丝样的东西在眼前不断飘过，又慢慢绕上脖颈。
崔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丧失视力的情况下用空着的右手摸索着，直到摸到一个圆鼓鼓的肉球。
是那个“孕肚”，崔婳五指张开覆在上面，轻轻地按了按，感受到一个冰凉的小手轻轻地印在她的掌心。
比起母体的凶残，这样的触碰对于一个鬼胎来说堪称温顺无害，崔婳勾了勾嘴角，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确认。
于是她挣扎着，哑着嗓子开口：“老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为夫甚……是伤心啊。”窒息的感觉愈发强烈，说到最后几个字是堪称气若游丝，竟还平添了几分哀怨之意。
那鬼呆呆地看着崔婳自顾自的表演，不明白都这样了她为何还要坚持她那个破人设。
直到它感觉到一根冰冷尖锐的硬物抵上它的肚子，危险的感觉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它觉得自己仿佛屠宰场中待宰的牲畜，空气中明明灼热的如同身处岩浆，可灵魂都在那来自幽冥的冰寒中瑟瑟发抖。
奇怪……那鬼迷迷糊糊地想着。
人死了之后，竟然也会怕冷吗？
幻象不知何时已经破解了，崔婳有些狼狈的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直起身，面上却仍旧挂着游刃有余的笑意：“既然老婆你怀疑为夫把孩子看的比你重，不若就把这孩子剖出来，以此来证明为夫的心意可好。”
只见那浑圆的肚皮上，女孩的中指轻轻点在上面，原本洁白纤细的手指，如今赫然化为一根森森白骨，指根处和血肉相连的地方，朱砂描绘的符文如密布的毛细血管蜿蜒其上，指尖处那根尖锐的骨刺上，幽蓝的鬼火雀跃地跳动，仿若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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