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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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云在人群后面安静看着闹哄哄的场景，目光中的担忧比方曼语更甚。
除了白晴本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玄门剑法，一般是以剑招配合剑诀，引动八方灵气成其剑势，剑势既成则威效倍增，剑随心动，挥洒自如。
天赋越高，人、剑、诀配合越好，成势就会越快。
高手过招，成势越快，优势越大，胜算自然越高。
但成势以后且不可随意逆势而为，否则灵气逆流，轻则内伤，重则丧命。
从古至今，玄门内外都不乏修士与人对战之时忽然因故收了攻势，于是身受重伤修为大减甚至经脉受损、不治身亡的传闻。
有人会将这种现象笼统称之为受到了反噬，虽然不完全准确，但更为大众所熟知。
白晴方才就是这种情况。
刚刚焦竹怡的几个小跟班挤进内圈的时候，她本该顺着剑势压低重心，向斜上方挑出一剑的，却记着江导先前的安排，强行转攻为守，把即将出手的剑招收回。
于是整体剑势忽然被打乱，灵气带着攻击的惯性冲撞着白晴的经络和她手中的长剑。
正好游星二人齐齐砍在白晴的剑上，道具长剑无法支撑，当场折断。
那白晴本人呢？
胡天云想上前问问，但白晴还在和导演他们聊天，看上去兴致很高，神色也比较正常，便决定稍微等一等。
他最近一直待在剧组，时不时就听到江导骂人，骂完演员骂摄影，骂完摄影骂场务，本来挺正常一个人，进入了工作状态就成了炸药桶。
但是刚刚这条拍完，这么个炸药桶竟然从头到尾保持着笑容，连呆滞的群演都没被他骂，看样子是相当满意的。
他知道白晴在娱乐圈混了好久，一直没什么名气，现在好不容易被这个还不错的导演认可了，他也想让他们多聊两句。
江导那边和白晴聊着，胡老就自己在这边反思着，反思半天，觉得今天会出这样的意外确实是他的问题。
先前白晴在他面前直接引气入体，引气入体当天晚上就烧了树妖，他竟然还没有完全重视起这孩子的天赋。
虽然他这些天里也断断续续给白晴讲完了那一整本功法，但却因为自己觉得白晴此时尚未到修习武器的时候，就没给她讲解起势收势的问题。
哎……他早该想到的，这徒弟没接触功法就能引气入体，没正式修行就能火烧树妖，而现在，没正经练过剑招就引出剑势，不也很正常？
被徒弟天赋反复刷新了认知的胡天云默默望天。
寻常修士自小生长在隐世家族，在其能够感知物我之别、分辨先后不同的年纪，就开始刻意引导他们认识灵气，感知灵气。
能够识词断句以后就由专人教导他们诵读经典，像背唐诗一样背经书，像理解加减乘除一样理解修行相关基本概念。
等到长大一些，经脉足够坚韧，就可以根据自身五行八字或者对灵气的亲和度，去寻找适合的功法，开始尝试引气入体。这一过程，有天赋的孩子需要数月，天赋一般的需要三四年。
而后配合功法和自身特点，选择合适的武器功法开始修习。
如此修习数年乃至数十年，及至筑基或结丹，灵气外放自如，操纵顺意，便可配合所练口诀和招数，试着请天地灵气成其攻势。
这一步又能将人卡上数年，庸庸之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感受到这种携天地之势挥出一招的玄妙境界。
而迈过这个坎以后，才算有了进入高手之列的入场券，往后便是精益求精，令自己起势更稳，成势更快，攻势更强，从而在同一境界对战之时获得先发优势，在不同境界对敌之时亦能把握几分胜算。
上一个被称为玄门天才的孩子，从引起入体到引动棍势花了多久？
好像有三五年吧？
当时已是名动华夏，引各派争抢的绝世天骄了。
很难想象白晴的存在被其他宗派家族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按照他们的逻辑，再是天骄，也得顺着他们所认知的顺序修行，哪有自己没怎么练过剑招，直接起了剑势，然后反过来借剑势学习剑招的啊？
胡天云骄傲又无奈地想着，很快发现白晴抱着几节断剑，卖力挤出了人群，正朝自己走来。
他清理好思绪，赶忙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白晴有些惊讶，“师父你都知道？”
她本来还在想怎么解释呢，这下好了，不用费力组织语言了。
“刚刚那个状态好奇怪，感觉周围的灵气有它们自己的想法一样，最后差点收不回来。”
“知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能做到这个。”胡老伸手给她把脉，发现她除了灵力紊乱，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以外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即使只是这个程度，当事人也会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头晕目眩，脱力颤抖，恶心腹泻。
看着妆容之下白晴一切如常，甚至还挺开心的神色，他头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徒弟作为演员的专业性，还有她对这项事业的热爱。
他心疼地点过白晴几处明神的穴位，扶着她到一旁矮凳上坐下，掌中分出很小一缕灵气，带着白晴慢慢将正在胡冲乱撞的灵气梳理整齐。
这是个细致活，他安静地进行着，仿古制的灯笼挂在不远处，灯笼那边传来导演大声喊着3号摄影师不要入镜的声音。
白晴跟着他的引导缓缓梳理着灵气，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进度。
她稍后还有一些零碎的小镜头要补。
胡天云想到先前剧组里种种他一直没有否定的流言，还有白晴问他那个一直没有得到他明确回复的，以后是不是要跟他进山修行的问题。
胡天云总算松口，闲聊似的给出了明确的回答：“没想到，你演得真的很不错。我先前也认识几个在演艺圈混得不错的后生，等你有空了，我让他们来见见你。”
白晴有些意外地抬头，她本来以为要把这部剧演完，剑法练完，两边都拿出成绩来，才方便和师父正儿八经地谈条件来着。
既然这样，她马上跟小朋友一样开心地保证道：“谢谢师父！那等我火了，用片酬买灵石孝敬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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