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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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女士，这是什么东西？”
少女透着淡淡蔷薇色的指尖落在那行漆黑的文字上，让波拉有种奇特的怀念。
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阿尔文和唐娜突然来到商人公会，说要寄存财产，就在这里，同一个房间，相近的时间，甚至是相似的光影。阿尔文的金发和唐娜的蓝眼睛在这个年轻女孩身上得到了一比一的复现。
那时距离他们转让商铺移居小镇已经有七八年了，波拉和这两位哥哥姐姐也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
阿尔文和唐娜看起来都有不小的改变，波拉几乎不认识他们了。
波拉还记得自己随着他们在王国北境谈生意的日子。王国北境是苦寒之地，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冬季更是漫长，在最冷的那段时间里只能看到数小时的太阳，黑夜无比漫长，即使行商都不愿意前往。
阿尔文和唐娜就是看准了这段时间的空档，他们挑着最漫长的夜，带着最充沛的物资踏入那片冰雪之地，用热情的态度、通过实际行动积累出的好名声和独家运输手段赢得了一笔又一笔的订单。
那时的两个人肯吃苦，敢想也敢做，像家里厨房中最好用的那把砍骨刀，朴实而锋利，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只要到了用武之地就会流露出强烈的锋芒。
但现在呢，砍骨刀已经生锈了，被高高挂在墙上。当年初遇时锐意进取野心勃勃的青年夫妇确实变成了两个生活富足，安于现状的中年人。
波拉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她认为不是家庭。毕竟在北境的日子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她有些遗憾，但保持着专业的态度为他们办理了业务。
在物品清单上看到魔女的斗篷这行字时，波拉也是那样指着它问阿尔文和唐娜，那是什么？
上一次神圣战争后确实有一些传说由魔女制作但对普通人无害的魔法物品流入民间，但魔女这两个字听起来还是有点敏感，把这个词语大大方方写在纸上的到底是少数。
那时他们对视了一眼，笑容里是波拉很多年都无法理解的奇妙自嘲。
他们说，那是神给予他们的命运。
但现在波拉看着爱丽丝，确实感觉到某种宿命般的轮回。
“这是一件在教廷备案过，经过证实确实无害的魔法物品。”波拉说道。
“魔法物品。”爱丽丝重复了一下这个她刚刚接触不久的新名词。
“是的，往往由魔法师用特殊的材料制作出来，具有不同功能的物品。刚刚核实你的身份时我们用到的就是其中一种道具。”波拉很有耐心地解释着，“你接触过魔法物品吗？”
爱丽丝诚实地摇头。
她离魔法物品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验证身份时。
但那也只是采集了她的信息和一根头发，验证身份的魔法物品长什么样她一无所知。
而在波拉看来，爱丽丝是个被父母保护得不错的小姑娘，一直过着平静的田园牧歌式生活，尽管聪明，却在不少事上缺乏“常识”。
爱丽丝摇头的动作正验证了她的想法。
“我不清楚，波拉女士。你很了解这些事吗？”少女用清澈的蓝眼睛注视着她，目光中透露出克制得很好的求知欲和一点崇拜。
波拉微微一笑，“谈不上很了解，毕竟魔法师们只会为他们想要的东西与我们达成合作，我也没有魔法的天赋。但商人公会中有不少魔法物品在流通，了解有关魔法物品的知识就是我的本行了。”
“所以您在这方面堪称博学。”爱丽丝半是恭维半是真诚地回答。
“你夸得我很高兴，但这是我的工作，却不是你的。”波拉认真地望着她。
毕竟是上过班的人，爱丽丝清楚，随便给别人透露工作信息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旦导致严重后果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波拉这是在婉拒。
但要让她就这么放弃近在咫尺的信息，爱丽丝做不到。
在这短暂的交谈里波拉展现出了相当友善的态度，爱丽丝认为她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性和原身父母的关系相当不错。
那么也许这就是个好的切入点。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十分郑重地回答，“请您放心，波拉女士，我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随便说，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这件看起来和魔女有关的东西给我的父母带来了什么不幸，我才会失去他们。当然，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波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至少你的父母没那么说过。”
他们没这么说过，那他们说了什么？其他人又怎么说？
爱丽丝想要追问，但波拉没给她就此提问的机会，而是起身将沙发旁可移动的几案拉到两人之间，斟了一杯热茶。
她把茶杯礼貌地推给爱丽丝后才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这是西冷岛的特级红茶。就当是还你父母的人情吧，我们可以一边享用点心一边聊。”
王国东部和南部都产茶叶，西冷岛正是王国南部重要的茶叶生产地，岛上的红茶品质颇佳，是上流社会常用的待客佳品。
热气从杯口缓缓蒸腾而起，模糊了波拉的神情，但没有模糊波拉的声音。
“我们从头说起吧，尽管都有着令人惊叹的神奇力量，但圣职者和魔法师是完全不同的。”
“圣职者们施展神术依靠的是圣光，圣光是神的恩赐和眷顾，和天上的阳光一样神圣灼热。”她的声音很好听，自有种让人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娓娓道来之感，“只有信仰虔诚、苦修多年、严格要求自己的圣职者和被神垂爱的幸运儿才能使用圣光。”
说到幸运儿，爱丽丝脑袋里就浮现出那位超级爱钱的圣女哥的死人脸。
“比如圣女？”
“当然，没有比圣女更值得神垂爱的对象了。”
想起赫尔的种种言行，爱丽丝露出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无声微笑。
看啊，世界多么不公平，圣职者们兢兢业业给老板打工才能使用圣光，圣女哥却因为是老板关系户，根本不管那一套的，圣光随便用。
这么看魔女哪算反派？推翻神权暴政，圣光属于人民，这是活脱脱的无产阶级战士嘛。
爱丽丝面上八风不动，脑子里信马由缰。她端起白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那么魔法师呢？”
“魔法师是很少见很稀有的一群人。他们拥有的其实不是圣光那样的能量，而是和一些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沟通的能力。”
爱丽丝把茶杯放回茶碟之中，瓷器碰撞的声响无比清脆，像她的声音。
“那魔法师不也很危险吗。”少女仰起看似天真的面孔，“如果他们受到魔鬼的诱惑，扭头跑去和魔鬼沟通了怎么办？不会变成魔女的同类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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