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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
带兵平乱,是正事,是大事。
划江而治乃千古之罪,说不得半壁江山就此再难归回朝廷,太祖皇帝九泉之下看要气得蹦起来,后世史书也不能饶,务必趁柳氏根基未稳下手为强。
方闲庭深谙此理,从前他在京中还有一丝牵挂,如今念无可念,接着圣旨速即点兵南下,一日也没耽搁。
过颍川,渡淮水,再渡大江,沿途淮南东西两路、江南东路各郡,听闻是朝廷安南军无不扫榻迎门,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并无什么人归顺杭州隧靖朝廷。
直到兵临镇江、溧水两城城下,此时已经步入两浙路地界,柳氏势力依旧没什么起色。
这就不很寻常。
即便再失道,从龙之功,难道没三两个郡守起心思?
方闲庭不信,人间统共几两忠骨?难道全生在两浙。
虽说各郡县开始有镇守军,不过他们镇守不镇守的,也就那回事,多是做做样子,哪里是建州死生之地杀出来的方小侯爷的对手,镇江、溧水两镇飞速收归,后东渡太湖、北折会稽,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就陈兵杭州,与余杭守军陈兵对峙。
行兵顺利,方闲庭心内却无丝毫放松。
一路看来,忠勇侯一家子,真没干什么好事。
没干好事,也不是好事。
就打探来的消息看,他们南下每过一城,诸如收抚官民、安顿人心一类该干的事一律不干,专意掳掠权贵商贾。
粮仓不劫、劫钱仓,这是打稳根基另立朝廷的样子?
不是,这根本不是个长久的打算。
柳家人,到底要做什么?
待安南军攻进杭州城,再攻进三两进院子充的“皇宫”,见着叹息涕零的忠勇侯和杜氏,再见着怀抱两个幼儿张皇无措的柳霜桥,方闲庭才知柳家人到底作何打算。
确切而言,是柳青雪究竟要做什么。
听闻出汴京时,柳青雪许诺得好。
她说苏杭养乐天,咱家拥立幼帝在杭州自立,大江天险难以逾越,北边翰剌人牵制,料想汴京朝廷一时半刻腾不出手,咱们尽可以收揽江南,鱼米之乡粮草充足,到时候不愁无力自保。
可这个柳青雪,前脚处置平康帝尸首,撺掇柳霜桥发昭天下令,后脚揽着一路搜刮的财帛,伙着天武卫那名叛将,逃了。
撇下父母姐姐、不及周岁的一双小侄子,丢下一摊子烂事,逃了。鱼游入海,过她的富贵逍遥日子去了。
方闲庭听罢来龙去脉,良久无言。
次后安顿驻扎,点派人手追踪柳青雪,不在话下。
方闲庭暂且借余杭郡守府处置,好在柳青雪早存下弃车保帅心思,有些人没顾上杀,宁海军节度、两浙路大都督两位将军命还在,只是在押,方闲庭将放出来,赦两人玩忽职守之罪,官复原职,与安南军合力追袭主犯。
这手忙着,另一头还要安抚一路的富商民生。
人的名树的影,渐渐方小侯爷名噪两浙。
余杭当地官员都说,早听闻方小侯爷是个将才,没想上马能战下马能治,安抚官民井井有条。
杭州上下原本忐忑在怀,唯恐落一个乱党的罪名。
没想方小侯爷泾是泾、渭是渭,不该你的罪过分毫落不到你头上。
连带“柳太后”和“隧靖帝”也没为难,恭恭敬敬供在别院。官家说他们是被挟持、需解救,那他们就是吃奸人掳掠,丞待救援,方闲庭办得不慌不忙、十全十美。
本打量着是个莽夫,没想为人处世沉稳极了,进退有度,余杭郡守等拜服不已。
只有在夜半人静,只有在无人处,方闲庭才显一显他的黯然神伤。
这日,大约在杭州已驻扎两月有余,人间又早孟冬天气,方闲庭召来郡守府的医官。
只道北地寒冷,没想南方隆冬的天也不好过,湿碴碴的冷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方闲庭竟然着凉。
奇也怪哉,方闲庭心下有异,须知他因着敷用金石散落有血热之症,向来畏热不畏冷,怎还犯寒症?因叫来医官询问。
医官又是切脉又是观色,听方闲庭提一嘴金石散方子,也是一脸讶异:
“下官虽不识金石散此方,可脉案来看,将军并无敷用青羊参、金钱白花蛇等物的痕迹。”
嗯?方闲庭叫来亲兵,把所剩的金石散起来看。
医官捧着寒梅白瓷瓶看一晌,倒出一撮暖朱色药粉嗅一嗅,道:
“此物并非金石散一类的药物,辛香性暖,系椒实无疑。”
椒实?不是金石散?方闲庭与亲兵面面相觑,他敷用每每只抹出指甲盖大小,因此这只瓷瓶内的金石散还是北上前留下的,是……
是柳露桃亲手所备,怎会是椒实?
方闲庭没动声色,命医官告退,着人连夜进京探问金石散详细方子。
这一路人马回信还没等着,先等来旁的好消息。
柳青雪逮着了。
提审的活计方闲庭亲力亲为,亲自到牢中见柳青雪。见面第一句,他问:
“听闻你不是此间人?”
一朝沦为阶下囚,柳青雪鬓发缭乱,绝色的脸上灰也有、血也有,闻言一惊:“那丫头,竟然这话也对你说。你两人真是,亲密无间呢。”
她说这话,料该心怀妒忌,可她面上却一派痛快,眼中精光闪烁恶意满满。
看得方闲庭一阵纳闷。
不过他没心思探究柳青雪的心思,声气无波无澜、无爱无恨:
“说来也要谢你,若不是你,我与露儿也做不成夫妻。”
虽则是,如今做不成了。
方闲庭勉力按下伤怀提起心神,问过金银藏匿之处,问过平康帝埋骨之地,旁的也不消问,她的党羽替她答得详尽,呈状已成,只须她一枚手印。
一挥手,呈状捧来,教柳青雪画押。
柳青雪神色悠然,咬破拇指按下,吃吃笑道:“好了,我要去见你的露儿了,你有什么话捎带?”
“什么?”方闲庭一诧,去见露儿?
柳青雪挑着眉:“别说你还没回过汴京。你的露儿已经死了,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方闲庭乍惊,不不不,他临行前天子点兵,他还远远见着柳露桃,怎会已死?
柳青雪忘形大笑:“要她聪明一世,要她玲珑心窍!说什么没有十成的真心,我不过威胁要告你谋反,她就心甘情愿死了,哈哈哈。”
又说:“我福也享尽,敛财如山,心愿偿尽而死,她却为着你一个男人而死,她不如我!”
方闲庭满心骇然,不过他岂是愚笨之人,立即听得弦儿,知道此事另有隐情,速即假作怒气暴目,引柳青雪把前因后果吐出来。
待问得清楚,方闲庭沉默一刻,须臾,他起身,居高临下:“柳露桃是不如你,不如你无情。”
“她本没有亲人,可真心待我,我视她为至亲。”
她还善待婢子小厮,敬待父亲,诚待友人,樊玉离、沈素笙,哪个不视她做亲人?初时一见倾心,后来相处日久,拴住方闲庭一颗心的早已不只是容貌。不像柳青雪,她确实不像柳青雪,方闲庭道:
“你即便是异世而来,你抛却你的亲眷也太轻易,你眼里只有你自己。”
“又如何?”柳青雪一半轻蔑一半不屑,“我总比她活得久。”
方闲庭最后说一句:“她还活着。”说罢再没看一眼,任身后柳青雪难以置信一般地嘶喊、万般诅咒,都没再回头。
快步走出营牢,方闲庭心中盘算不已:彼时自己出征,露儿落入柳青雪彀中,一定是想了什么法子才逃过一劫。是什么法子?
露儿又为何掉包金石散?
此刻方闲庭再三回忆已经非常笃定,金石散换椒实就是柳露桃动的手,可是为什么?
无论为着什么,方闲庭脑中闪过柳青雪学露儿说过的话,哀戚的、恳求的:求你放过方闲庭。
露儿、露儿,即便留有后手,即便是缓兵之计,方闲庭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从柳露桃口中说出。
他只识她的骄傲,从未见她低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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