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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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从地里到家的路，姜枣总嫌远，现在却只恨咋不再远些。
公爹会不会催促他们圆房？公爹会不会不好相处？他会待几天？会不会怀疑自己，然后不准她再抛头露面......
越想越烦，沿途的树叶子都快被姜枣揪秃了。
“小枣，快来，回舟他爹回来了。”江氏指了指沈忠堂，又指了指姜枣“这是回舟媳妇儿，要是没有她，咱家早就揭不开锅了。”
江氏说着说着，忍不住用衣袖拭了拭了眼角。
“......爹......”姜枣吭哧半天，还是乖乖跟素未谋面的公爹打了招呼。
沈忠堂常年在外奔忙，识人的本领还是有几分，姜枣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但眼神清澈干净，想必心性不坏。
“嗯，小枣啊，听你娘说，这些时日你幸亏带着大家伙儿卖菜补贴家用，难为你了。”
姜枣忙摆摆手“这都是儿媳该做的，爹，你们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
尴尬！太tm尴尬了，赶紧开溜！
“老沈呐，你这小媳妇儿脸皮真薄，啧啧，嫁过来有几个月了吧？”旁边一个慈眉善目、跟沈忠堂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李郎中，农家娃儿，胆子小，见笑了，您多担待。”江氏给客人续了一杯水，客客气气的解释道。
“话说，你们家谁做饭最好吃啊？哼，要不是看在老沈曾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才不来这山沟沟哩！只一桩，有好吃的，别说十天，就是待上一年，我也能耐得住性子把你宝贝儿子治好，没好吃好喝的，给再多诊金老头子我也不伺候......”
李郎中虽是游医，但祖上曾出过御医，医术十分了得，五年前他在行医途中被困捕野兽的陷阱，要不是遇上外出干活儿的沈忠堂，怕是早就饿死在坑里了。
所以，这次偶然遇上，沈忠堂邀请他为自己儿子治腿，李郎中二话不说就来了。
他这人没别的癖好，除了爱钻研疑难杂症之外，最大的喜好就是吃！
阿岩一听说这郎中能治好哥哥的腿，马上狗腿子的跑过去“我娘跟我嫂子做饭都好吃，石锅炖鱼、红烧河鱼、竹笋炒腊肉......”
“好，好！好！哈哈哈，老头子我有口福了。”李郎中行走五湖四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越是吃的多越明白——家常便饭最是考验食材跟厨艺，下馆子下多了，他反倒爱上了返璞归真的地道农家菜。
姜枣在屋里拾掇饭菜，却竖着耳朵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看来，晚上的菜得费些心思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从小学就开始做饭，爱琢磨又爱实践，姜枣对自己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晚上饭江氏没插手，完全交给姜枣跟柳儿两个人张罗。
干河虾煨萝卜——鲜而不腻、甜中带咸，起锅时撒上葱花点缀，看着赏心悦目。
鲜嫩黄花菜去蕊焯水，加上醋、盐、麻油等调味，脆嫩爽口，很是开胃。
“柳儿，去河里把我昨天下的篓子起了，看有没得鱼。”姜枣一边吩咐，一边从木桶里抓了一把黄豆芽，这是给醉仙居养的，现在用来应应急，要是有大些的鱼，就用豆芽打底做个酸菜鱼，要是没啥鱼，就凉拌个豆芽......
“嫂子，嫂子！有两条好大的鱼！”柳儿跟阿岩喜滋滋地一人一边拎着鱼篓，边跑边叫。
“哈哈哈，老头子今儿有口福了，哟，这么大的河鱼！怕是得有一两斤了吧！”李郎中正好帮沈回舟把完脉、施完针，他孩子气的跑过来扒拉篓子里的鱼，直喜得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呲啦”一声，姜枣把热油淋在木姜子、蒜末、紫苏上，一股子又酸又辣又香的味道馋得两只狗子直流口水，急得在灶台间转来转去。
还没等柳儿叫吃饭，院子里闻着味儿早就按耐不住的李郎中，早就自觉地坐到了桌子旁。
“郎中莫要嫌弃，时间太紧，明儿个再好好招待您。”姜枣擦把手，有些别扭地坐在了沈回舟身旁——就只剩下这一个位置。
江氏跟沈忠堂都是开明、宽厚的人，所以家里来客了，只要有位置，所有人都能上桌吃饭。
看着这一桌子老老小小，李郎中发自肺腑地欢喜，他父母早逝，无儿无女，却在他乡，重温了一家人和和么美坐在一起快吃饭的温馨。
“好！好！沈老弟啊，来，陪哥哥喝一杯，今儿个，高兴！”李郎中举碗，跟沈忠堂碰了一下，今儿的菜跟人都对得胃口，必须得一醉方休，喝它个痛快！
月上中天，但小院儿里依然有狗吠跟人声，姜枣默默吃着饭，虽已入夏，但山中晚风凉爽宜人，蛙鸣阵阵，若不是藏着心事，这样的时光也算岁月静好吧？
“那啥......李大哥医术......好....好得很，还给当官的看过病，等回舟好利索了，你们早些.......给我们生个大孙子......哎哟，你干啥？”
“你爹喝多了，莫理他！你们先收拾了早些睡。”江氏暗暗掐了沈忠堂一把，小枣本来就面皮薄，回舟爹得意忘形，喝多了黄汤就开始胡言乱语，没得惹人笑话。
姜枣如释重负地去后边的山泉打水烧了洗漱，她捏捏发烫的耳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根本不敢去看沈回舟一眼。
“爹，你喝多了，早些歇着吧，赶了几天的路，也累了吧？”沈回舟耐心地道。
“听.....听你的......爹的好儿子，老天有眼，你也成家了，爹.....爹这心里高兴啊！”
家里房子不多，最终姜枣、柳儿、江氏挤在一张床上，李郎中、沈忠堂一个床，阿岩还说跟着自己大哥睡。
自从李郎中来后，姜枣变着法儿的给他做好吃的，哄得李郎中那叫一个开心。
这日，姜枣将一盘山泉冰过的头茬黄瓜递给李郎中，状似无意地问道“神医啊，那个，咳咳，回舟的腿约莫着啥时候能好？”
李郎中一边咔擦咔擦嚼黄瓜，一边整理自己在山上采的药材，没想到这深山老林有这么多好东西，连石斛都有！
“咋地，担心他呀？施了也快有小半个月针了，他这几日说腿上有了些感觉，估摸着最早三个月，最迟年前，肯定能站起来走路了。”李郎中很是自信。
比这更难的瘫痪他都治好了，沈回舟这小子也算运气好，遇上他，要是再耽搁几个月，情况就没这么乐观了。
姜枣心里一惊！妈呀，自己只有三个月时间逃跑了？她看着远处茫茫的大山，有些发呆。
“咋地？开心得傻掉了？不用谢我，上次吃的那个头茬茄子做的茄盒不错，一万句谢也抵不上那盘好东西......”
姜枣心里慌乱，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样“自然自然，您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别说茄盒，就是月亮肉你想吃我也乐得做。“
“嘿，你这小娘子，这话咋听着这么怪？”李郎中看着姜枣的背影，若有所思。
最近醉仙居最近要的蔬菜越来越少，听孙卓说，酒楼现在酒楼生意半死不活，姜枣也乐得清闲。
公爹回来后，又给了她二两银子，加上这几个月卖菜的钱，刨去给江氏充公的钱，她手里有接近二十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如果仔细些花，也能管上个一年半载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虽说这几个月这具身体疯长，个子窜了一大头，天天上山下地，身体骨也结实了不少，但还是不够壮实。
转眼到了端午，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插上了新鲜艾草，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艾草香，姜枣看看正抱着肉粽啃得带劲儿的李郎中，突然问道“神医，您见多识广，可有啥强身健体，或者防身的招式？”
本来姜枣也没抱啥指望，没想到李郎中却得意一笑“想老头子我行走江湖，没个保命的三脚猫功夫哪儿能行？就是，哎呀，最近吃得太素了，浑身没力气.......”
姜枣忍不住好笑，搞定吃货还不容易吗？
按需投喂就好。
于是，从端午那天开始，姜枣忙完，总缠着李郎中学三脚猫防身功夫，说是要健身健体。
“今年杂税收得高，怕是又得打仗，学些功夫防身，总是好的。”姜枣半真半假地解释。
这下，连阿言、柳儿都被动心了，每天跟着李郎中一起比划，看着三个徒弟学得认真，李郎中愈发教得认真了。
六月下旬，姜枣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园子里的菜都蔫头巴脑的，每天一大早就得挑水去浇，再不浇都死了。
也不光姜枣家，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挑水浇地，搞得姜枣都觉得河里的水位下降得厉害。
“热死人呐，他爹，有没有觉得今年夏天格外热啊！都好久没下雨了，地里的包谷眼瞅着要出穗了，再不下雨，今年吃啥？”江氏听着知了有气无力的乱叫，把个蒲扇扇得快散架了。
“好像是比往年热些，打记事起就再也没这样晒人了，我瞅着河里的水都少了不少，你们看，那个大石头，还是我出生那年大旱才露出水面，现在尖尖都露出水面了，哎，今年下半年年成怕是不行喽。”沈忠堂有些发愁。
太反常了，听衡哥儿说镇上来了不少流民，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姜枣闻言一惊，这世道要真乱起来了，怕是逃到哪儿都难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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