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中考估分
林芩定睛一看，“是你啊！”
原来是她第一天出摊回去路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记得当时这人忽然冲出来撞上了她，然后还倒打一耙说她不注意走路，两人差点因此吵起来，不过最后阴差阴错把她当天剩下的油豆腐全部包圆儿了。
林芩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难怪她会觉得耳熟，不止声音耳熟，这说话的劲儿也耳熟。
是他的话就完全不意外了。
“婶子你怎么换地方摆摊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害我在那片找了好久。要不是今天碰巧来了车站，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你。”
语气里满是埋怨，到最后还用一种林芩觉得很恶寒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什么负心人一样。
林芩抛开脑中的想法，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本来就一直都在车站摆摊啊，上次碰上你也只是回去的时候路过那片儿。”
林芩最开始几天没借车，都是走的那条路。从路程上来说确实要近一些，但是因为要经过太多的居民区，根本不适合骑车。
林芩自从借到车之后再没走那边，两人自然就碰不上了。
“呃……是这样的吗？”年轻男人略显尴尬的挠挠头，然后掩饰性的轻咳两声问道，“那现在还剩多少油豆腐啊，都给我装起来吧。”
“大概一斤左右了？都要吗？”
“嗯，都要！”年轻男子点头，嘴里小声嘟囔，“只有一斤，有点少啊！还没上次多。”
趁着林芩装油豆腐的功夫，年轻男子也没闲着，碎碎念问道，“婶子，你以后都在这儿摆摊吗？”
“嗯，没意外的话每天都在。”
“哈哈，那就好。”年轻男子心满意足的点头。
“一斤一两，那我给你抹个零，就算你一斤。”
“嘿嘿，那就多谢婶子了。我以后保准常来买。”年轻男子接过装好的油豆腐。
李翠云被这一番神转折惊的一愣一愣的，眼看围观人群从最开始怀疑到好奇再到遗憾，她难掩骄傲，腰杆挺得倍儿直。
属实是没想到啊，会是这样的展开！她不知怎么形容，只觉简直太痛快了！如果李翠云知道后世的网络用语，就能精准表达，这不就是打脸和真香嘛。
*
年轻男子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叫住。
“沈奇你小子不是来接我的吗？怎么反倒让我找了一大圈。”声音气闷。
沈奇转过身来，微微尴尬，可过了两秒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得意，“哈哈哈，看我买到了啥？”
“啥呀？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得意？”
“油豆腐！就是有点少，都不够吃。”沈奇的语气里满是遗憾。
杜源看着满满一大包油豆腐，有些无语，“也不少了，你买那么多干啥？不怕吃不完坏了？”
“怎么可能吃不完！你是不知道孔理那小子有多猛，估计我上一秒刚带回去，他下一秒就会来分走一半。你都不知道，上次我买的比这还多，就是被那小子硬生生分走了一半。”说到这儿，语气里都还满是心疼！
“而且就算吃不完，家里又不是没冰箱，这有啥可担心的。”
杜源表示无法理解，他和他哥杜泽都是从小就不吃豆腐。
而且就算不是豆腐，像这种油炸过，又加了这么多辣椒调味的东西，他妈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在家里。
“你说你哥经常路过车站，他肯定看到过，咋就没跟我提一句呢！我之前念叨了那么久的油豆腐。”
杜源黑线。
“我哥跟我一样又不吃豆腐，肯定不会注意这些啊！再说我哥路过车站也是因为工作，他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他哥杜泽现在是新县长的秘书，新县长到任没几个月，事情本就多的不得了。而且还想着大力发展经济，他哥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
*
回程路上，两人换了换，是李翠云骑车载着林芩。
第一天出摊，就如此顺利，刚到中午就卖完了所有的油豆腐，李翠云只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自行车蹬得那叫一个快，虎虎生风。
林芩在后座只有紧紧抓住车座，才能保持稳定。
等出了县城，经过一段石子路时，林芩被颠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扯了扯李翠云的衣摆，“翠云，我们不着急回家，你可以骑慢点！”
“哦哦，好的哈。”
车速减缓，李翠云无处使的精力，全用在了嘴上，“大嫂，你说我们明天做多少啊？要不做个十斤吧，照今天这样说不定半天也能卖完！你注意到没，最后那个小伙子买完走了之后，还有人的想买呢！都在问我们的出摊时间。”
“还有呢！大嫂，我觉得明天可以让我先试试叫卖。今天一下子卖完了，我都没来得及多练习几次！”
“你说这赚钱是不是有瘾啊！我恨不得立马就到明天！”
一路上都是李翠云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芩没觉得烦，反倒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如果是她第一天就这么顺利，肯定也是如此，说不定还要更兴奋一些。
林芩不知道的是，李翠云在她面前还是表现的比较克制了。
等回去之后，李翠云才是彻底放开。除了把刚刚对林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外，还惊奇的感叹，“你是没见到，大嫂在外面卖东西的样子，可真是跟平时不一样。还有那叫卖的口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一套一套的！”
李翠云端起杯子猛灌一口水，继续道，“别说那口号还怪顺口的。我看了两遍就学会了，最后那一单就是被我的叫卖声给吸引来的。”
边说边冲程宏国扬了扬头。
“你别不信，我喊给你听听，顺便还能练习练习。你听着啊……”
程宏国看着面前正满脸兴奋，眉飞色舞表演的李翠云。在心里默默感叹，金钱的魅力果然大啊。这才一天，自己媳妇已经张口闭口都是大嫂长大嫂短的了，再不复从前的模样。
林芩和李翠云就这么开始每天风风火火的出摊日常。
至于，村里流言，李翠云那是丝毫不在意了。没那功夫了，啥都没有赚钱香。
而且啊，她曾经作为青石村“八卦小分队”的核心成员，最是知道村里的八卦模式，像这样的事当事人不当回儿事，最多谈论几天，大伙儿也就累了，很快便会转移话题。
林芩和李翠云从次日起便准备了十斤的油豆腐，因为有点多，差不多能把背篓装满，再也放不下两个小板凳了。最后只能带上两个竹编的垫子当做凳子用。
许是因为慢慢有了些口碑，虽说增加了不少的油豆腐，但是每天差不多过了中午一两点就能卖完，林芩和李翠云更是干劲满满。
可惜，好久不长，这种热度只维持了三天。
因为从第四日开始，气温猛升，热得人发晕。随着气温的升高，油豆腐的生意却是稳步下滑。
是的，非常稳定的下滑。
从最开始的中午一两点就能卖完十斤，到后来八斤要卖到下午三点，直到今天只准备了六斤，还折腾到了四点多。
等回到家，已经五点过接近六点了，还累得满头大汗。
林芩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林芩在凳子上歇了歇缓过来后，简单收拾了下，开始准备做晚饭。
其实，中考结束之后，做饭和一些家务都是程悦在做。只是今天下午程悦没在家去学校了，说是老师通知去对答案估分。
估计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林芩手上淘米做饭的动作不停，思绪却是胡乱飞。
不知道程悦这次考的怎么样。从程悦考试后这几天的状态看，应该不算太好。不过，总归不会比上一世差吧，上高中应当是没问题的。
她知道程悦想考上中专。
倒不是程悦一个人这么想，八九十年代的人基本上都会优先选择中专。这一点从中专和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也能看出来，大部分人都是只有在没考上中专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去读高中。
毕竟，中专只需要读三年，毕业之后就能分配工作，吃上商品粮。而上高中同样也是读三年，却不能保证能考上大学。
大学哪是那么好考的。
再说，就算高考考上了，大学还要再上四年才能参加工作。两相对比，中专整整节约了四年的时间，可划算不少呢！
如果程悦上一世考上了中专，林芩肯定也是很乐意程悦去读的。毕竟，这是当时整个时代的认知，中专生比高中生值钱多了。
直到九十年代后期中专生不包分配以及大学扩招之后，这一现象才被打破。
只是，这辈子就算程悦发挥得再好，林芩都不会同意程悦去上中专，还得去考大学才行。
她都知道未来的发展了，必定不会让程悦去走这些弯路。
正想着，程悦就回来了。
林芩从厨房探头望去，“小悦，回来啦？饭差不多快好了，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哦，好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林芩心下便知，看来估分结果并不理想。
两人相对而坐，林芩看了看程悦有些丧气的表情，想着还是等吃完饭再问吧。
“妈，我今天去学校估分了。”程悦突然开口，“班主任说，如果估分差不多的话，不大可能上中专了，只能去读高中。”
程悦低着头，林芩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微微喑哑的嗓音还是暴露了她。
林芩知道她难受，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上高中挺好的！”
林芩往程悦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继续道，“其实就算你考上了中专，我还是希望你去读高中，然后考大学。”
程悦诧异的抬头看向林芩。
林芩对上程悦泛红的眼睛，肯定的点点头，“我希望你能像你哥一样，上高中，考大学。虽说会辛苦一些，但是值得。”
程悦若有所思，低头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直到，临睡前，程悦问了林芩一个问题，瞬间引起了林芩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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