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敞开心扉
黑暗笼罩大地,一间小屋,小灯一盏,一室即明。
秦韩二人学习过后,秦渊犹豫片刻,道:“小韩,咱俩是朋友吗?”
韩约毫不犹豫道:“当然,有话可以直说,不用铺垫。”
“我,我昨梦到了你,的耳朵。”一句普通的话停顿了两次说,很不符合秦渊的性格。
韩约凝眉,没言语。
秦渊还是那个秦渊,没沉住气,主动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揭你的伤疤,引起你不好的回忆,我知道你忌讳,不,是不乐意和别人谈论家里的事,我就是,我就是……”
看着语无伦次的秦渊,韩约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昨晚梦到什么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秦渊静了静,神色舒缓,睁开眼睛,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梦中场景。
韩约道:“你梦到的不全。”随后开始讲述了秦渊没有梦到,以后的事。
韩母把韩安置好后,很是愤怒的找上了那个男人,男人不说理,韩父没在家,韩母找了男人的亲兄弟,都是邻居,也沾亲带故,希望他能管管。
不料,韩母找的人应下了,韩母回家,没过多长时间,韩母找的中间人把韩母叫出家门,骗道已经让自己兄弟来道歉了,韩母不疑有它,出门就坏了,中间人的老婆和伤害小韩约那个男人的儿媳妇在门外一边。
韩约凄然道:“我妈妈只是嘴上厉害,事上没占过便宜,打架下不去手,两个人,上来就打,就骂,一个人拽住我妈的头发,两人合力死命地扭我妈的胳膊,头发掉了一大片,右臂粉醉性骨折。”韩约双拳紧紧攥着,指甲掐着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疼。
“都怨我,如果不是我。”韩约哽咽道,两只眼睛泪水直流,再说不出话来,抽咽着。
秦渊心中亦是难受,他柔声道:“放声哭出来吧,睡一觉就好了。”
韩约不再刻意控制哭声,哭了很久,神疲困倦,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橘黄色的灯光下,墙上挂表传来秒针转动的声音。
他醒来,睡眼朦胧,使劲眨了眨眼,抬头,看到他正微笑望着自己,怔了一下,他有些不自然,错过眼神,看已是凌晨时分,两人谁也没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挂断了视频,心中滋味难名。
韩约脸皮薄,觉得很失礼,不知道怎么说些什么,如是而已。
第二天晚上,两人恢复如常。
秦渊追问道:“那事是怎么解决的。”
虽未明言,但韩约知道秦渊说的哪件事:“报了警,警察来得晚,知道后说这些人无法无天,带走了她俩,我爸回来后听说了,没说话,拿了斧子就要出去,被我妈带我劝住了。”
“最后打官司,告了她们,赔了几百块钱。”
秦渊冷声道:“便宜了她们。”
韩约陷入回忆,近乎呢喃,痛苦道:“最后赔的钱到哪里去了,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天上地下。”
“人为什么总是在变?”
秦渊没听清,不过没有追问,安静陪着韩约。
韩约从某种情绪中出来后,说道:“沉溺情绪,于事无补,昨晚让你见笑了。”
“嗨,这有什么,朋友嘛,这才算知心朋友。”秦渊摆摆手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秦渊转移话题,“我发现咱俩一天一混穿,并不是严格的24小时一换,而是晚上睡眠后,醒来才能接着换,要不然还是原来的状态。
韩约点头,他对这件事兴趣不大。
秦渊看了看韩约的眼睛,稍后移开目光道:“记得我对你胡乱发脾气的那天吗,是我母亲来了,我才情绪波动大,她给我带了吃的和穿的。”
韩约单手撑腮,看着秦渊。
秦渊也没有再说什么,魂穿时间不算短了,他也没看到过秦渊的父母,这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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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树秃秃的挺立在地砖包围的方寸之地,扎根大地,根系深入冷漠地表,脑门一根草不长的荒漠和裸树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不知道树会不会冷呢。
“树肯定也会冷的。”秦渊用大衣裹着自己想到,家里南方是湿冷,无可避躲,而小韩这里是干冷,就像一棒子猛地砸过来,让人晕头转向,今早突然降温,让秦渊很不适应,穿了上周准备好的大衣,有备方能无患。
秦渊走在路上,并不在意别人频频看向自己,反而思维发散,想到了副校长开会说的话:“大冬天有些学生还露着脚踝,挽着裤脚,也不嫌冷,冻的脚踝黑不溜秋紫不溜秋的,自己找罪受,你们现在年轻,不穿秋裤,以后都是老寒腿。注意保暖!”
回到宿舍,洗漱过后,把热水倒在玻璃杯里,看着透出的热气心中满足。
照例视频,韩约接通。
“你出去买零食了?”韩约指着桌子上的包装纸问道。
“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我呢。”秦渊把水杯轻轻推到旁边,免得韩约看不清自己。
“想吃就吃呗,就是给你留的,还跟我客气上了,你瞧你。”秦渊用手指点了点韩约笑道。
韩约笑笑,一样吃了点,味道很好。
秦渊道:“怎么样,好吃吧,我的口味你放心,可以质疑我长的不帅,但是不能否认我的糕点不合口味。”
韩约如实回答,秦渊道:“平时都没见过你吃零食,家里都几乎没见过水果。”这个家自然说的是韩约家。
韩约用纸擦了擦嘴角,垂下眼帘,“我不爱吃这些。”
秦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翻开书本,给韩约讲解习题。
而后秦渊剥开一个橘子吃着,韩约把本子合上,秦渊刚才讲的都听懂了,韩约也接了杯水喝。
秦渊忽然道:“家里或许可以少要点饭费,毕竟每次上学两周,我也有义务出一周的饭费。”
近来这几次回家很不愉快,如果有选择的话,秦渊不会回韩约的家。
因为饭费,家里没钱,韩父韩母争吵,最后多是韩母出去借,韩母对儿子说要好好学习,记得吃饭,喝热水等等,望着韩母疲惫带着希望的眼睛,秦渊心中复杂,手里轻飘飘的纸币竟觉沉重。
如果是这些,秦渊还可以忍受,让他坐立不安觉得煎熬的是上次两人因为小事突然爆发,是真的让秦渊心累。
当时,秦渊正在安心读书,骤然而来的吼叫声,声嘶力竭的谩骂,无所顾忌,什么难听骂什么,扭曲的脸庞,恍若恶鬼的眼神,说到激动时还张牙舞爪,耸眉瞪眼,摔打东西,甚至要动手打人。
问清楚缘由,明明是小事,在秦渊看来都不算事,微不足道的事,怎么会这样,沟通方式就是争吵吗?可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问题得不到解决,有时各说各的,都没在一个频道上,还偏偏气得不行。
就算是仇人见面,也不过如此吧,更何况还是相伴二十几年的夫妻,真不知道韩约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怎么成长起来的,真的可以忍受吗?
狂怒的韩父摔门而去,韩母无助哭泣,去找韩约诉说自己的不容易,殊不知在韩约身体里的灵魂是秦渊。
秦渊犹自记得,韩母说的话,她婚后堪称悲惨的经历,韩父做的一堆混账糊涂事,交友不慎,对朋友义气,不求回报,给别人白干活,吃喝后回家,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被外人捉,唯独薄待家里,对家人耍心眼。
“这次他生病,以前经常带到家里吃喝的朋友哩,对着有好处的人哩,都狼,过河就拆桥,卸磨就杀驴,有哪个来家里看他了,不和好人在一起,家里都到这步田地了,山穷水尽,身体不好还出去鬼混,他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韩母止住,接过儿子递给的纸来擦眼泪。
还有那一句,“要不是为了你和你姐姐,我早就和他离婚了,过不到今天。”
这句话秦渊知道是韩母的肺腑之言,也是确确实实真的,实际上,有很多家庭都是为了孩子对付着过下去。
他不知道韩约听了这一句如何作想,秦渊听了就内心沉重,自己父母极为有限的几次吵架是在输出观点,还背着自己,韩约的父母肆无忌惮,情绪大于一切。
秦渊是真的想不通,更不理解。
一件事没有说清,又带出陈年旧帐,像小孩子。
韩约家临街,院子浅,声音肯定会被行人听到。
韩约换回自己身体后,曾经在白天给秦渊打过一次视频,歉意的眼神,却没有说话,秦渊想说话的时候,韩约兀的挂了,发来消息:对不起,让你跟着受累了。
秦渊实在是不理解韩约的家庭,做父母也是需要学习的,这都有点偏打压式教育了……
要的是听话虫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表达方式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好心好意也会不那么让人领情。
心情激荡之下秦渊编辑消息:这些年,你很不容易。
第二个消息是这样:一个家庭过日子,难免马勺碰到锅沿,可如果这是日常的话,总会让人想逃离……
未打完,删掉了。
第三个消息:你父母是怎么……
秦渊打字停住,同样删掉了这个消息,他觉察到了下意识皱起的眉头,抚平,挤出一个笑容,吐出一口气。
身体语言确实会影响人的心情,情绪又会反馈给身体。
很久以后,韩约发来了消息,分为三段,仿佛知道秦渊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却答非所问,也好像回答了什么。
“相亲相爱,相互依存,相互折磨,为什么不分开呢,何苦来哉,为什么有翻旧账这一说?”
“过去了的事当初没有解决,随着时间过去,苦痛不会忘记,反而愈发清晰,人的记忆有时会特别好,这并不是好事,反复折磨自己,是已,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吗?过去了,也没有过去。”
“一件事的背后是另一件事,对现状的不满,互相发泄,然后安于现状,逃避相对,却不知道改变,习惯了,无力。”
秦渊琢磨着,韩约对此也无能为力吗?他不知道的是,韩约打完字发送后,翻开日记本写道:何其可悲,可叹,可笑。
自从那次后,韩约也偶尔会和秦渊说个只言片语,家里的事不再闭口不言。
秦渊不再回忆,等着韩约说话。
韩约沉默,秦渊一会后道:“你觉得如何,我也要吃饭的啊,吃饭掏钱,分担饭费是理所应当。”
“那以什么理由和家里说?”韩约轻声道:“这样吧,我和我妈说,我攒了一些钱,可以当饭费,减轻她的压力,能少让她着急遭难就好。”
秦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道:“行。”
韩约两眼发直,秦渊在韩约眼前晃了晃,韩约拿起保温杯喝水,喝完后,发现拿成了秦渊的杯子。
他知道秦渊素来爱洁,忙道:“我……”
秦渊见状笑道:“没事,你也不是别人,不讲究这个。”
韩约失眠了,他实在是怕了,不想回家,坐起来,喘了口气。
打开微信,编辑消息。
韩约:明天会好吗,还是依旧?谁知道呢。
秦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活因为其不确定在人遭受不幸时才让人感到煎熬吧,可是,我们要好好的活,还要活的好好的,我们同在。
是夜,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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